“罪臣谢甲,见过陛下。”谢甲的抢答打断了老皇帝的话,兴许是不愿继续受辱,他转身就走,带着谢家最后的骄傲和陪伴了他多年的剑,上了停在宫外的马车。
他要去的地方是人族未曾涉及的荒野,以一个被流放者的身份。人族的城池是一个个保护区,而要在保护区内待着需要向政府缴税,换取时间和空间。
这里的时间和空间是数值意义上的,可以交易的。
所有在保护区内的人都带有一块腕表,显示剩余时间和空间,时间归零则会被逐出安全区。而空间则决定了可以待的空间大小,是以立方米为单位的。
当然,空间可以自由调节,但有一个最低空间值,空间调大几倍,时间流逝就加快几倍。而初始空间值和剩余时间都可以购买。时间耗尽则会被放逐到荒野去开荒。
而贵族和高层们的腕表甚至还有灵魂值。决定了可以豢养多少死士,或者剥夺多少人的灵魂制成傀儡(理论上只有得了绝症并自主签署了躯体捐献协议的人可以出售灵魂值并被做成傀儡,但很多人是被逼的。)
灵魂值初始都是1,即一条灵魂,但有的人手里有上万条灵魂,有的人为了活命连一点灵魂值都保不住。
然而谢甲显然不是被放逐去开荒的,而是和万千冒险者一样去寻找机缘和发展自己的力量,同时继续探查父亲和哥哥的死。
而老皇帝需要一个理由将谢家彻底灭族,因为但凡留有一个人,就会被天下人口诛笔伐,也会有很多邪教组织在帝都活动以吸引谢甲加入。
而彻底灭族时,谢家就会成为一个禁忌,无人敢在安全区内提起,耳目清静,“天下人不敢言而敢怒”,就不会影响老皇帝安享晚年。总之这算是一个对双方都有利的结果。
而谢甲走后,一道婀娜的身姿缓缓走进大殿,对着老皇帝嫣然一笑。
老皇帝则是完全不看她,玩味地开口道:“古月璃,收起你的把戏,如果你每次诱惑完我不变回老妖婆,或许我早就把你办了。你所求的不是皇后的位置,不是吗?”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那个傻小子果然选择了去开荒,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古月璃自知无趣,变回了一个满脸皱纹,蹙缩得像颗核桃的老人。
“可是就凭他一个普普通通的骑士真的能搅动风云吗?”对此老皇帝深表怀疑。
“他是保护你的帝国的一枚重要的棋子,我看人一向比你准,不是吗?”古月璃戏谑地说道。
老皇帝看到她这副表情十分恼火,明明自己可以随时砍了她,但还是不得不妥协,这种无力感他体验了多年,而这场他自己也入局了的游戏,甚至可能延续到他走进坟墓。
而此时谢甲已经走出了内城,在外城的街道上疾驰。两侧都是“出租房”,但这些出租房是给空间调到最小的人用的,每个房间都只有棺材大小,堆叠在一起,像一个个大型蜂巢,随处可见执法队押着一个个时间耗尽的人往城门口走去,那里有传送阵,会把人随机传送到荒野中的一个人族据点,让他们开始开荒。
“有意思吗?你们皇族就这么喜欢把别人当傻子吗?”谢甲开口道。
坐在车前驾着马车的人忽的一颤,随即在谢甲冰冷的停车命令下一拉缰绳,停住了马车。
“吁~~”的一声马的嘶鸣声伴着王之乎贱兮兮的声音传来,“谢将军,莫非这大新帝国之内还有本皇子去不了的地方?”
“你好好得待着皇城不好吗?你忘了你大姐怎么死的吗?和我混在一起,你就已经半条腿入土了。”谢甲冷冷地说道。
“待在我父皇那个老王八蛋身边才是真的危险呢,而且我跟着你,你就没有把柄在他手里了,怎么样,心不心动?”,停了一会儿,没听到谢甲回答,王之乎又继续笑嘻嘻地说道,“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许了嗷。”
谢甲沉默着,一拳锤在马车内的桌子上,流下一行清泪,桌上赫然是一张陈叔留给他的字条,上面几行字:
“少爷,我此去定是回不来了,我知道终有一日,你会为谢家报仇,我就先去收点利息。”
夕阳西下,帝都一片血红,令人不寒而栗,和战场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清冷的月光挥洒大地之前,传送阵闪起的米黄色暖光,就像黎明天边的鱼肚,旧的不去,新的也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