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山翁如此说，典沛急吼吼道：“那我等先前的罪白受了？！说好已经挨了责罚，可以给我等赎罪机会呢？怎的又白来了？你这老……阿耶……”

说及此处，徐焱怕典沛再吐出不中听的话来，便急用肘典沛侧肋，让其住口。

而拓跋力微闻山翁言，便急忙抚胸躬身，情绪激动地说了几句鲜卑语。

徐焱有些诧异，为何拓跋力微突然说鲜卑语，就听山翁如知他心思般回道：“我与尔等对谈，是以意传声，故而各家听各语。你说你说圣女之子，原为母戴罪，是耶？”

徐焱由是恍然，拓跋力微也坚定点头。

山翁缓缓道：“尔等并不知眼下面对的是何情形，就如此撞进来，倒是诚心可嘉。珊蛮圣女毕其一生功过于浚稽山，康陀之魂也本当寄于我处。但她为其一族一种之利，私放黑山邪灵，以致于祸及山林万类，连我夫妇也只能逃至灵境边缘苟活。

“如今圣女康陀魂，已落入黑山灵之手，她不会再有功过，更不会再有来世，只能永世与黑山灵一体，受万年不竭之苦。因此即便尔等心诚，我夫妇亦无法将圣女康陀魂交于尔等，明了？”

几人闻言才明白山翁之意，一时有些气馁。典沛嘀咕道：“果然方才的苦头，都白吃了……”

“那倒也未必，尔等除了心诚，若还有智勇……也不见得全然无法……”山翁缓缓道。

徐焱一听尚有希望，连忙揖道：“还请山翁教导……”

典沛又暗暗嚅嗫：“这老太公……说个话怎的教人心里忽上忽下，一气说完不可耶……”

狸媪悄声回道：“此乃山翁，你我千百代以前他就在此，历经风霜雨雪岿然不动，本就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性子，你也耐心听便是……”

山翁说：“珊蛮圣女以康陀魂许圣山，圣山亦生灵力以馈珊蛮，两者本就是捆绑一处。如今黑山邪灵窃居圣山境的灵核中，夺了珊蛮圣女康陀魂，亦夺了我之灵力。除非……珊蛮血脉愿以自己康陀为质，助我恢复灵力，则可将尔等送入灵核，与黑山之灵拼死一搏。若尔等得胜，或许可救珊蛮圣女……”

拓跋力微听罢，不待旁人反应，率先起身一躬，说了几句鲜卑语，眼中满是坚定决绝。不用猜即可知，拓跋力微对于以自己康陀魂为质的要求，没有一丝迟疑。

山翁萤石般的双眼微微亮起，继续说：“凡事皆两面，要知尔等万一不胜，则你之康陀亦要从此丢失，此生再无功过，更无来世。即便回到实境，这一世也要遍尝疾、痛、孤、贫诸苦，直至末路。且圣山境与其他灵境不同，与实境交联紧密，尔等一旦于圣山境中重伤或身死，实境中的实体也有身心俱损而亡之危。尔等……可下定决心耶？”

拓跋力微淡然一笑，又是坚定一躬，用汉话说道：“为麽敦担责，我死亦无妨。只求一旦有闪失，山翁能全力助我这些友人安然脱困，我愿以三魂一体尽报山翁……”

徐焱闻言起身道：“你又何出此言……”

拓跋力微抬手止住他道：“中郎将无复多言，诸位只凭胸中义气，为我索头部，为我与麽敦历尽艰险，此情拓跋力微唯有以死报之！”

山翁此时眼中精光大盛，叹道：“昔日珊蛮圣女悖誓，与人生子，虽终得我夫妇谅解，却从未想能结此善果，亦是浚稽山山林万类之幸，我自当全力助尔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