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赶紧收拾了东西，走到窖门前张望，就见下方又是一道不见尽头的旋梯，阵阵带着陈腐气的阴风照旧扑面吹来。

“这便是可以再下一层了，开拔！”徐焱下令。

拓跋力微照旧在前引路，这一次徐焱不敢再胡闹，小心地跟在后面，打起精神让自己感知随时可能出现的邪祟。身后的狸媪也不时抽动鼻子，分辨空气中是否又有如吸血蝠那般讨嫌的禽畜。

此番下行，比上次顺利很多。同样是下了三百余阶，他们到了一个大小类同的山洞，洞中心也有一样的石坑和圆孔、陶盆等，只是山壁上的画略有不同。

狸媪没再围着山洞看一圈，只是略微看了几眼，典沛便先喊了起来：“这画上全是鸟兽，那就该是那禽兽头的灵支了！”

徐焱连连点头：“你自己的牲畜灵支啊，你这蛮牛倒是认得清楚。”

“我非蛮牛，乃熊罴也！阿耶熊罴我也不是，是人！”典沛大喊。

徐焱不管典沛的大声异议，将刻作禽兽的灵支插入圆孔后焚香献祭，其余三人便与他一同闭目祝祷。

未几，身边阴寒陈腐之气尽消，只感觉一阵阵禽兽毛羽、皮脂和粪尿的气味，夹杂着花草树木的幽香，丝丝缕缕飘入鼻孔中。

与此同时，徐焱发觉耳旁也响起各种悠远的禽鸣兽吼，宛如置身于森林草原之中。

他缓缓睁眼，就见蓝天之下一片阔野，黄绿相间的草原上，镶嵌着大大小小的碧蓝湖泊。各类蹄爪走兽悠然踱步或奔腾，天上亦有片片成群的飞鸟不时掠过，与走兽和鸣出一阵生机勃勃的歌赋。

只是这些天上地下的禽兽，都如之前在天地万象的灵境中，所见众人一样，是半透明的虚影。

在他身前数里之外，还有一大片厚实的密林，其中传出阵阵虎啸狼嚎，似是肉食者的地界。

一阵怪异的呼噜声自身后传来，听上去似是某种猛兽胸震。徐焱顿觉后脊一阵竖毛，忙转头去看，更是惊得一跃而起。

在他身后，正卧着一头背高八尺的肥壮大熊，其毛坚硬亮滑、四爪厚实有力，一阵阵胸震低吼间，口中的尖牙也闪着熠熠亮光。

徐焱本能的摇摆着手臂躲远，却发现自己竟然离地数丈之高。而双臂挥舞间，还听得阵阵舞风之声。

他转头看自己的手臂，竟然发现双臂竟然变成了长着羽毛的双翼，他的双脚也成了两只伸展足有三尺长的四分利爪。

“这……这是……”徐焱惊愕。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后方身下传来：“徐郎，那肥熊是蛮牛……是仲德，你再不下来，我可要扑你了。”

徐焱急急盘旋转身，发现在下方说话的，竟是一只身体四肢皆修长的斑斓花狸。此时大花狸正蹲坐在大熊不远处，静静舔着自己那反光的利爪。

“狸……狸媪？！”徐焱惊呼道。

“不是我又是谁？我等这是灵境化形，速速下来！”

徐焱发现，这花狸其实是在发出声声狸吼，只是他却完全能明白对方的意思，正如他能听懂乌矮所言的那种感觉。

而花狸的腔调也确是狸媪，只是比起平时的嘶哑缓慢，这声音清脆悦耳，宛如……年轻了几十岁的狸媪。

徐焱又盘旋一圈，放缓了振翅的速度，同时伸长了两只利爪准备落地。他惊觉自己对振翅飞行竟如此熟练，宛如他天生就是一个羽族。

待他落地后，蹦跳着走到化作花狸的狸媪面前。从狸媪眼睛里，他看见了一直毛呈五色的勾喙雄鹰。

“唔……哎？这是何地……我……我怎的长出毛了？！我变作熊罴了！我真的的变作熊罴了！”

典沛一阵阵熊啸之音，徐焱和狸媪虽能听懂他所言，但还是被他震得本能耸毛和振翅。而那些半透明的禽兽之灵，更是被他惊得鸣叫着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