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的休息,穆可妍精神头还算恢复得可以,好在昨天算是虚惊一场,穆可妍一直在寻思要不要去见一见那位不废而废的丽妃完颜淑,一直磨蹭到午后,小憩片刻,终还是下了决定,她如此想见自己,也许正好可以问问她为什么要将呼琦戈卷进俩人的争斗中,又为何要令呼图赞叔叔父子三人陷入绝境。
穆可妍吩咐梅朵与格桑替自己更衣后,沉思良久,终究还是迈出了自己的宫帐,行至不远处,瞥见纳亦褚一身戎装,急匆匆地似乎要去做什么,她脑海中的反射给自己一种非常不好的直觉。
朝梅朵丢去一个眼神,会意后,匆匆将纳亦褚请了过来,穆可妍言语中的急切和关心:“这么急匆匆的,究竟要做什么?难不成是要去找可汗替呼图赞叔叔求情?”
纳亦褚没有否认,躲开了穆可妍投递过来的眼神,却用余光斜视着她已经快足月的腹部,他不敢见她,今日若不是她的侍女拦住了自己,恐怕也不会再见,口中的语气似很无奈,心里却又十分的明白,叹道:“原来你都知道了,数月的深居简出,我只当你已经习惯了做他的元妃,不曾想能碰见今日盛装的你,难不成今日你有要事?”
穆可妍避重就轻地回了纳亦褚的问题:“你如今在王庭好不容易站稳脚跟,不能为了这样的事,让可汗找到可以迁怒你的理由,如今完颜淑的事已经出了,不要再让我为你担心好吗?”
“可汗迁怒于我,难道可汗发现了什么?难道是因为我的问题?”
“与你无关,呼图赞叔叔的事,你别插手,而且你也没有插手的权利,你自己平安了,才能有机会护你想护的人,快回去吧!”穆可妍丢下这么一句话,便离开,她知道,这句话他兴趣是听进去了。
到了关押完颜淑的地方,看守侍卫放了张凳子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穆可妍将众人都遣了出去,独留下俩人四目相对。
穆可妍顶着大肚,缓缓坐了下来:“昨日就嚷着要见我,说吧!找我做什么?不过在此之前,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将呼琦戈卷进来?”
完颜淑的面容似乎对于死并怕,也露出了不屑的容颜,不紧不慢地说着:“你今天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反正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又有什么不好说的”面露凶色,却眼露温柔:“曾经我也同你一样,有自己思慕的恋人,可是却因为父王偏爱,惧怕可汗的强势,将我送到了王庭,我思慕的恋人却被父亲处死了,我被迫遭遇了今时今日的一切,可是到了你哪儿,可汗明明都知道了你的心不在她身上,我用尽手段,用尽方法,却还是叫你一次次的逃过劫难,如今可汗想要在动纳亦褚也不容易了,但是只要牵扯到了你,纳亦褚就不得不得露出马脚,给可汗找一个可信的理由来迁怒他,所以当我知道呼琦戈是呼图赞小儿子的时候,我就开始谋划这一切,本来这一切要等到可汗登基称帝以后在做的,可是博尔扎将军却奉可敦的旨意,要将呼琦戈调走,所以我只能提前了,就当送给可汗登基称帝的礼物,如今呼琦戈就算死还不愿意,可却被可汗亲眼目睹我们在卧榻上的一切,不是私通也变成了私通,顺理成章呼图赞和呼吝珏父子因你之故得到器重,如今也只能是被呼琦戈连累,不死不休了。”
稳定心神的穆可妍,心中很是难受,面上却不得不故作镇定:“好狠的心,不曾想我们之间的恩怨竟要牵连这么些无辜的人,我如今后悔的确是一次次的放过你。”
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的完颜淑,神色略显失常:“放过我,我曾经说过,我连自己都算计在其中,何况几个无辜的人”漫步走到穆可妍身边,凑着他的耳畔低声轻语:“以我对可汗的了解,这件事恐怕不是轻易能挽回的,呼图赞父子三人死定了,我如此处心积虑,就是要告诉你,斩断自己不该有的感情,否则你们终将万劫不复,而我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穆可妍不想再与她纠缠下去,起身走到门口,背对着完颜淑:“你要死我不拦着你,只是你伤害无辜,天理难容”强打着精神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抬步离开了此地。
每走一步,腿上如同绑着千斤重担,虽然艰难,可心中依旧思虑着如何能够救下呼图赞父子三人,就算当年有些恩怨,如今不也一笔勾销了吗?为何又要卷进这无数的是是非非之中,梅朵与格桑俩人一左一右的扶着大腹便便的穆可妍。
忽听几个从大帐出来的大臣议论着,似乎是呼图赞父子三人,要在三日后被处以极刑,而完颜淑则是赐死,当穆可妍听到此处,心中那最后坚持的一道防线瞬间崩溃,令梅朵和格桑措手不及,看着轰然倒地的穆可妍,俩侍女不管如何呼唤均无济于事,而腿上却透着殷殷血渍,俩侍女四目相对,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梅朵看着穆可妍,而格桑随即跑了出去,找医者。
兴许是这一幕太过,有人禀告了可汗,匆忙从大帐出来的可汗,将穆可妍打横抱起,送回了寝帐,医者也后脚踏了进来,搭脉之后才道:“元妃受惊,胎儿早产”言毕,赶紧吩咐了准备,梅朵与格桑知道医者的话中的含义,数月以来小心又小心,最怕发生这样的一幕,可千防万防,还是发生了。
请来了接生的嚒嚒,医者与可汗都退到外间,不久接生嚒嚒不知怎么将穆可妍弄得恢复了些意识,而可敦得知这一切之后,也匆匆赶了过来,随行的还有真妃完颜嘉。
此刻的穆可妍神识有些散乱,可汗担忧,不顾伯颜帖的阻拦,一直守候在卧榻旁,而帐外纳亦褚也焦急的来回踱步,到了夜间,穆可妍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好在孩子已经生了下来。
这期间穆可妍昏过去醒过来,醒过来昏过去,不知多少次,嚒嚒收拾好卧榻上的一切,欲离去,当大家都以为母子平安的时候,医者却赫然发现,穆可妍几乎是已经濒临死亡的边缘。
可敦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可汗大怒,一定要救活她。
梅朵与格桑此刻已经被穆可妍的症况吓得不敢大口呼吸了,完颜嘉顿觉无趣,心中将穆可妍咒骂了千千万万遍,恨不得她立马死了才好,悻悻然地踏出了寝帐。
帐外,完颜嘉见纳亦褚眉心的焦虑,醋意萌生,冷嘲热讽不顾身份的说着:“纳亦褚将军是在担心自己的心上人了吗?我告诉你,她就要死了,而且救不活了。”
纳亦褚露出了不屑的面容:“你就这么盼着她死,亏得她一直以来都当你是好朋友,你可知道当日她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吗?”
“为什么,不就是你们郎有情妾有意么?”
“事到如今,她若死了,这些真相也该浮出水面了,她当日找我,无非就是让我娶了你,而我已经答应了,而你呢?却是用尽手段爬上了可汗的床,让元妃为了你,几经生死,她从小生子就弱,那一年又大病一场险些就要了她的命,亦儿孙王爷曾经告诉过我,想要她一生平安,就不能生孩子,否则便有失去她的可能。”
完颜嘉不曾想,纳亦褚会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而在帐内的可敦可是将外间的一切听得清清楚楚,抱着怀中可怜的孩子,几滴泪痕滑过。
纳亦褚在此也帮不上什么忙,除了焦急也于事无补,便带着忧伤的心绪愤然离去。
元妃的命悬一线,彻底打乱了王庭内的一切,当可汗得知穆可妍此遭是因为呼图赞父子三人的事,加之王子的降生,延缓了对四人的处置,而穆可妍依旧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仍处于危险之中。
可敦抱着孩子守在卧榻边,劝慰着:“可汗,阿妹会没事的,只是我刚听说那日阿妹去找纳亦褚,只是为了成全纳亦褚和完颜嘉的婚事,却不想你们都误会了,你与阿妹吵的那一架,确实有些不值,至于后来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也不便过问。”
可汗听着从伯颜帖口中说出来的话,将前后的事件联系起来细想一通,回想着穆可妍如今对自己的态度,始知因为自己的误会,错过的不仅仅是这个女人,而是这个女人难得敞开的心门,他不禁反问自己,以后自己还有机会再次让她打开那扇关得紧紧的心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