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远骞是个离经叛道的人,偏生是渠家独独的血脉,做些什么张狂的事,老一辈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有时候还能笑着夸一句做得好。
他爹却不同意,锢着渠远骞,要他谦逊有礼,要他年少有为,要他私生活干干净净,半分不能为人诟病,看他不乐意配合的态度,便半含威胁,面带笑容的说一句:“你要出国,也成,送你去进修学业。”
国外想必活是能活得很痛快的,不过打着进修学业的名头不能回国,渠远骞不乐意。
他就看着他爹冷冷的眼神,笑着回:“成,我去就行。”
等到次日,他压轴出席那日的晚会,染着一头显眼的金发,穿着一身毫不显眼的冲锋衣,冲着他爹颔首:“爸,我来了。”
旁人难免惊诧,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不露声色的打了招呼:“小渠总。”
染头发这东西是有讲究的,染个不起眼的颜色自然是显得沉稳些,可咂摸一下,总觉不如黑如沉墨的头发。
染的张狂些,无外乎那几种颜色,这就挑人了,顶着显眼的头发,却相貌平平,难免叫人背后笑谈,品咂几句,再说,生意场上,难免显得不稳重,张扬了些。
渠远骞两者都不是。
继承了母亲的好样貌,又传下了他父亲单薄狭长的丹凤眼,面色如玉,笑意倦怠,瞧人也不总是正眼瞧,落几道目光在人身上,冷淡又客套,金发衬的人张狂,身上的气息却内敛冷漠。
看遍整个宴会,也找不出第二个像渠远骞的人。
晚宴上的人,林林总总,男的西服烫的熨帖,发型打理,灯光一照,油的发亮,女的礼服繁杂隆重,艳艳流光辗转之下,露出一双高七八厘米的细跟高跟鞋,纤细雪白的脚踝,掩不住脚后跟的红肿。
男男女女,笑容满面,虚假的客套,你来我往。
渠远骞往里头一站,衣服显得越发暗淡,金发却显得越发惹眼,他模样闲适,半边面容隐在灯光暗影下,眼神一垂,厌倦又讽然。
他爹多年在职场上修炼,面色竟也一分不改,只点了点头,朝他示意:“这是你叔伯,打个招呼。”
叔伯们都是人精,怎会不知他爹什么意思,看着他一头惹眼的金发,和蔼的笑:“远骞真是年少有为啊。”
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讽他爹,只有说的人心里清楚。
哪怕是这样,他爹也不改脸色,朝他们微微一颔首,再往渠远骞这瞥一眼:“你爷爷刚说要见你。”
那帮叔伯一下心领神会,只笑着道:“快去吧,老爷子该等急了。”
宴会那么多人,渠远骞一走,却大半目光隐晦地打量,不少女人难免面露失望之色,目光直勾勾地,落在渠远骞因头半垂而露出的后颈刺身,黑色的线条勾勒,隐秘又蛊惑。
黑色衣服下面的刺身勾勒出的,到底是什么呢。
她们不约而同的想,好奇,却又胆怯。
渠远骞跟着他爹走上二楼书房,管家跟着他们一起,给他们二人倒上一杯温热的茶,再默不作声地退下,掩好了房门。
房门关上,发出一道沉闷的响声。有钱人大概都很要面子吧?怕自己吵架声音太大惹得别人看笑话,又怕自己做些荒唐的事情叫别人看见,所以房间的隔音效果都很好。
可惜,他爹被老爷子教养的好,心里再怒再气也不会面红耳赤的跟他发脾气,他爹最会的手段,是淡淡的笑,冷冷的威胁。
看在他早逝的母亲份上,他爹倒也没干过什么特别难为他的事。说来也奇,渠家上下,专出痴情种,偏偏渠远骞不是。
有人听着渠远骞一条一条传来的小道消息,与长辈笑谈:“我看渠家啊,要折在这小渠总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