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6章 血染之于铁幕（四十八）
可能是嫌在尖叫的溪流很吵，小猫仙灵下一秒就被史矛革一手抓起，扔往萨博这边。
……简直就像在扔垃圾似的。
萨博敏捷地一把抱过小猫仙灵，同时瞥了倒下的望月太太一眼。
望月虽被一击穿胸，但攻击似乎避开了要害，所以河仙灵现在只是奄奄一息地倒下，却没有即死。
史矛革果然还是手下留情了吗。
不过望月太太的状况还是非常危险，不赶紧急救的话，估计会有生命危险。
与此同时，一大群猫仙灵也赶到了。
＂靴猫！＂萨博抱着哭闹不止的溪流，转头看了一眼。
＂因为感应到一股邪恶的气息，我们就急着赶过来。额，那个是史矛革大师？＂靴猫看到浑身泛出黑气的史矛革，很是惊讶：＂有谁能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深渊化了吗……＂柴郡长老也走出来，＂没想到他心里的黑暗居然这么深沉。＂
＂哈，还不是托你们的福。＂萨博不禁嘲讽道，＂如果没有你们持续多年来对【受诅者】的迫害，他会变成这种样子吗？＂
大肥猫眯起眼警告萨博：＂那是个不能碰的话题。＂
＂等等，受诅者是什么？受诅者会导致深渊化？＂靴猫却执意追问：＂这里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你什么都不需要知道。＂柴郡长老却打断道，并用恶毒的眼光看着身缠黑气的史矛革：＂他已经深渊化了。他是深渊的使徒，就和之前那只噩梦史莱姆一样。不需要同情他，赶快把他杀——＂
长老还没有把话说完，一根标枪就正中他的胸口，把大肥猫钉在地上。
＂呜嗯！？＂
＂少废话，你这只死肥猪。＂史矛革飘在半空，被某种神秘力量托举着。他仅剩的那只完好的眼睛散发着红色的灾光：＂把剩下的长老们都叫来，我要和他们决斗。不这样做的话我就杀了在场所有猫仙灵，灭了你们的村子，再去弄死星灵泰拉那个杂种。＂
＂你都在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跟大长老说话！而且居然那样称呼泰拉大人！＂
在场的猫仙灵们纷纷抗议。
＂哪怕你是前勇者，也不准放肆！＂＂明明都失去勇者的地位了！＂＂明明浑身残废，在这里混吃等死！＂＂明明是个只有一级的废——＂
最后一只猫仙灵在成功说出＂废.物＂这个词之前，就被史矛革的标枪爆头而死。
速度好快。在场的扔根本看不到史矛革生成标枪，也看不到他投掷标枪的动作。标枪仿佛直接长在了那名猫仙灵的脑子里。
这是什么魔术吗？
不。史矛革单纯只是把标枪使用得比谁都熟练而已。比谁都快的生成速度，比谁都快的投掷速度，然后是比谁都高的精准度。光是这样就让他投出去的标枪无比致命。
＂杀……杀猫了！＂看到有猫仙灵死去，其他猫仙灵才开始惊恐地叫道：＂史矛革背叛了！他动手杀了猫！＂
＂你们冷静些！＂被穿胸的大长老颤颤巍巍地拔出胸口的标枪：＂即使变成深渊的使徒，他毕竟还是那个业力只有一级的猫仙灵，没什么可怕的。你们去把其他长老叫来，决斗就决斗。＂
＂长老……＂
＂不管对方是谁，只要发起了正式的决斗，我们就得应战。这是祖辈流传下来的规定，我不打算在这里打破。别说了，快去！＂
在长老的催促下，好几名猫仙灵飞奔而去，去通知村子里其他长老了。
古斯塔等人听见了这边闹出的动静，也赶过来看个究竟。虎人大汉一声酒气，很明显是被劝酒了。
＂这里是怎么回事？唔，长老？还有史矛革大师？！＂
＂拜托了，你们现在先别插手这里的事情。别刺激到史矛革。＂萨博劝说道，＂他和你们之前对付的噩梦史莱姆不一样。就算你拿着圣剑，也没法与之抗衡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袖手旁观？可是……＂
＂仙灵乡里发生的纠纷，该让仙灵们自己解决。＂萨博强调道，＂我随后会告诉你们事情的经过。总之现在先别插手。某种意义上说，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猫仙灵们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吗……＂本来已经拿出了武器的穆特，大概从萨博的话里感觉到了什么，就拉着古斯塔退后了。
＂看这样子……＂柴郡长老一边修复自己身上的伤，一边走上前来，看了眼倒在一旁的望月：＂是河仙灵打破了规定，把事实告诉了你？真是愚蠢的女孩。真相不会拯救任何人，只会带来毁灭。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不懂。＂
＂她不说，你们就打算瞒我一辈子。然后让我当炮灰，死在某场无足轻重的战役里。这就是你们的打算吗，柴郡？＂史矛革质问道：＂我这些年来都是为了什么而一直忍受的。我的猫生被你们耍得团团转。你有什么资格摆布我的猫生？＂
＂不然呢？你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那个秘密吗？把它说出来会导致什么后果，你不是清楚的很吗？＂柴郡长老甚至没有道歉的意思，＂规矩就是规矩。系统需要这些规矩才能正常运作下去。就算牺牲少数人来成全多数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只是那个刚好不走运，需要被牺牲掉的家伙而已。＂
长矛大师更加愤怒了：＂好一个牺牲少数成全多数。你不是被牺牲那个，所以你才能把一切都说得那么轻巧！＂
＂他到底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啊。＂靴猫凑过来低声问萨博，＂长老们是做了什么事情，让史矛革记恨了吗？＂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史矛革怒道，送了靴猫一发标枪。
＂嗯！＂标枪明显避开了靴猫，只是从他肩膀旁边擦过。但是那擦破皮的一击还是让靴猫疼得呲牙咧嘴，标枪上似乎带有诅咒。
史矛革分心攻击靴猫的同时，长老那边也突然投出标枪玩偷袭。
咚——那一击被动态视力极好的史矛革，用另一枚标枪隔挡开了。
明明只有一只眼睛，但现在的史矛革不管是反射能力还是视力都相当惊人。这是深渊化带来的影响吗？还是说，这才是史矛革的真正实力？
说到底，深渊化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从泰拉的力量诞生出来的仙灵们，会突然变成了深渊生物？
＂用这种手段偷袭我，意思是你要开始决斗了对吧？＂史矛革轻蔑地看着柴郡长老，＂不用等其他长老到达再开打吗？你们原本是可以按照计划围攻我的。＂
大肥猫皱了皱眉，仿佛自己的计划被识破，便变出标枪准备攻击：＂该死的，你这——＂
扎。再一次，在长老反应过来之前，标枪就落在了柴郡身上。这次是直接轰击脑门，把大肥猫长老的脑袋轰开了花。
第一枚标枪就已经击碎了柴郡的脑袋，但是还有第二、第三第四枚标枪陆续刺入，瞬间把大肥猫的脑子轰得稀巴烂。各种红色和白色的东西在半空飞散。
＂我的天……他杀了柴郡长老！＂靴猫惊呼道。在场大量的猫仙灵也开始惊呼。
＂不是只有一级吗？！＂＂明明是断手断脚残废猫？＂＂借助了深渊的力量吗？真卑鄙！＂
不是。萨博总觉得并不是这样。
和之前那个朝着四方八面散播恶意（瘴气）的噩梦史莱姆不同，这次深渊化的长矛大师史矛革把黑气收敛在自己身体周围。那猛烈的黑色瘴气是如此浓厚，几乎都要把史矛革裹在其中了。
史矛革似乎是凭借着这种瘴气来浮在半空的，但是那瘴气对攻击本身毫无帮助，恐怕只是一种防御和浮空的手段。
投掷标枪恐怕是史矛革原本就拥有的能力。再平常不过，但又最为致命的能力。
明明努力变强了却总是被迫害。明明很强却总被看不起。
长期委曲求全于这种认为【业力等级】就是一切，却对真正力量一无所知的群体中……史矛革不疯掉才是怪事。
不，现在的他算是疯掉了吗？虽然被深渊的力量侵蚀，但史矛革看起来相当理智。很理智地在发疯，很冷静地在发怒。
＂【如果被小看，一切就到此为止了。】——我父亲经常这样说。＂史矛革平静地说着，发出让人脊髓发寒的杀意：＂【所以啊，有谁敢小看你的话，一定要用尽全力杀了他。】——尽管我非常讨厌我的父亲，但我至今仍然认为他这句话是对的。＂
他变化出数十根标枪，用念动力围绕着自己身体周围旋转。
＂你们要是想挑战我的话，尽管上。对我恶言相向或者举起武器之人，我会认定为他打算跟我决斗。我会全力地杀了他。＂
你说这个是不是有点马后炮了。你刚才不是已经爆了一名猫仙灵的头，只因为对方对你恶言相向么？萨博心里吐槽道。
尽管如此，史矛革的逻辑没有太大的纰漏。受到攻击或者侮辱，他会反击。但如果在场的人不对他出手，他也不对这些人出手。这逻辑当然仅适用于无关人士。史矛革的复仇对象——猫仙灵族的长老们，还是会被史矛革追杀吧。
听完史矛革的宣告之后，在场的人和猫都沉默了。谁都没敢对史矛革出手，甚至都没敢开口骂他。他们知道自己和长矛大师之间的实力差距。
在场有谁能战胜深渊化的史矛革吗？即使是有圣剑在手的古斯塔，萨博也不认为他能胜过史矛革。
古斯塔的防御能力确实很强，而且圣剑的力量也强。但再强的力量在那个光速爆头攻击勉强都是白搭。恐怕，在古斯塔反应过来、进行防御之前，标枪就已经＂长＂在他的头颅里，把他秒杀了吧。
在场应该没有任何人能胜过史矛革。除非溪流出手。但是现在的溪流嘛……
＂溪流，你还好吗？＂萨博低声问他怀里的小猫仙灵。
＂呜嗯嗯嗯嗯……＂小猫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爸比，处于脑子一片空白的状态。他恐怕是派不上用场。而且让这孩子去击败甚至击杀自己的父亲，也太残酷了。
＂不用躲藏了，洛德长老。你隐藏气息的能力真够烂的，是退役了多年，技能都生疏了吗？＂史矛革突然说。
＂然后还有洛伦兹长老……不对，洛伦兹你个傻.逼！连杀气都不打算隐藏就躲在人群中，就这？这就想偷袭我？＂长矛大师进一步嘲讽道，＂我一直都认为你是个无能的废.物，不过是靠着父辈的长老身份，把长老的地位继承过来罢了。你这种垃圾也能当上长老，猫仙灵族也差不多该完蛋了吧？＂
＂你这混蛋！——＂受到史矛革的挑衅，一名相对年轻的猫仙灵提着长枪飞奔而出。
＂愚蠢！＂另一名躲藏起来的猫仙灵长老闷哼：＂既然如此，一起上！——＂
又六名年纪较老的猫仙灵从四方八面突然冒出，同时攻向空中的史矛革。而浮在半空的史矛革也确实是个超级显眼的活靶子，简直就是在叫人快点攻击他似的。长老之中有的投掷出威力极大的一击，也有的连续投掷标枪，甚至有长老在标枪之中缠绕上雷电，以提高杀伤力。
然而，这样做并没有什么作用。
史矛革控制着身体周围旋转中的标枪阵，把攻向他的标枪全部扫开、击飞。他仿佛拥有全方位的视觉，能清晰地看见从三百六十度随机射来的攻击。
然后那名被他狠狠地侮辱过的洛伦兹长老，也利用自身的高速度绕到史矛革背后，挥舞标枪劈向长矛大师。其攻击理所当然地被史矛革的标枪化解，并且他身上瞬间就扎上好几十枚标枪，成为了一只宛如刺猬的猫。
洛伦兹长老身体支离破碎、喷涌着鲜血倒下的瞬间，史矛革的标枪也＂长＂在了另外六名长老的脑门上，直接把他们全部爆头！
＂所……所有长老都……！＂靴猫惊讶地低呼：＂不可能！竟然在一瞬间就杀光了猫仙灵族全部长老？！我、我们以后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长老们的战斗力应该不低的。但面对速度快到避无可避的即死爆头攻击，再强的战斗力都没用。
＂他那个速度不是靠业力来提升的吗？为什么用业力把敏捷度提升到极致的洛伦兹长老，也这么轻易地被杀死？！＂靴猫继续念叨道，＂那到底是什么力量……！＂
＂那不就是星灵泰拉给史矛革的力量吗？＂萨博好奇地问。
＂不对！怎么可能！他的业力明明只有一级啊！他现在甚至都不是勇者了！＂
＂那确实不是【勇者】。那是【魔王】。＂一直保持沉默的银面人突然开口道。
＂魔王？＂
＂人类之中也会诞生出这样的存在。古代人曾经用特殊的药物在人类身上做实验，试图诞生出比人类更高等的存在，也就是【魔族】。他们使用的药物其实就是特制的、高浓度的光子溶液。大部分人承受不住那个，基本都会死去。但也有极少数人类对光子产生了适应性，然后从【人类】进化成【魔族】的。最初实现这种进化，原初的魔族，就是【魔王】。＂
萨博皱着眉。他大致明白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史矛革被深渊侵蚀之后，身上时常缠绕着着大量的魔力（光子）。而且那些魔力是异质且扭曲的，直接来自深渊的东西。
同样的异质魔力会把【动物】转化成【魔兽】。
那么史矛革从【仙灵】转化成【魔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毕竟，连人类都能做到的事情，仙灵们有什么道理做不到？
＂没想到会见到这样自然诞生的魔王。魔王一般是喝下名为【原初之血】的药物，才能诞生的。＂银面人用审视有趣的实验动物般的眼光，看着史矛革，＂不对呢。因为深渊的干涉，他才变成这个样子。所以他也不算是自然诞生的魔王吗。＂
居然在纠结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废话少说。重点是，史矛革能变回来吗？＂萨博急忙追问。
＂做不到的。你见过【魔兽】重新变回过【动物】吗？＂银面人干脆地否认道。
已经进化了的生物不可能退化回去。也没必要。别说魔兽了，魔族退化回人类这种事情，也是从来没出现过的。
＂但魔王并非全是坏蛋哦。圆桌骑士团的帕拉米迪斯卿也是魔王，也不见得有多坏。＂银面人继续说，＂关键是看他到底是不是【深渊的使徒】，他是否受到深渊力量的摆布，他的行动又是否代表深渊的意志。现在的史矛革到底……＂
＂【百力勇士】科拉罕，向你发起挑战！＂在现场，还有一名猫仙灵对史矛革持敌对态度，站了出来，＂杀死了长老们的大罪人史矛革哦，就让业力等级为两百级的我，将你制裁吧！＂
＂呼。＂史矛革发出一个轻蔑的笑，在对方举起武器的瞬间就发动了攻击。
再一次，强壮的挑战者脑袋上长出标枪，被瞬间爆头而死。根本没有人看得见标枪是怎么发射出去的，它就只是凭空出现在对方脑门上，毁掉脑髓。
＂【百智勇士】梭罗，要为我父亲卡里达长老复仇！＂另一名猫仙灵从人群中走出，一边走出一边召唤出数十个光之标枪，似乎准备用魔术攻击：＂来吧，魔王！＂
扎扎扎扎扎！然后魔术标枪都没有完全生成，挑战者的脑袋就被十几枚标枪扎了个稀巴烂。其他猫仙灵都露出惊骇的眼神。
＂难道就没有人能阻止他吗？！＂＂再这样下去，仙灵乡就……＂猫仙灵们议论纷纷，却不再有谁敢上前挑战魔王史矛革。
赢不了，根本赢不了。一动就死，还没开打就被瞬间爆头。这种决斗还算是决斗吗？！
但是为什么呢？史矛革只是浮在半空中，他并没有朝周围的空间释放那个黑色瘴气。他真的打算毁掉这个提尔纳诺净土吗？就像之前的噩梦史莱姆那样？？
为什么要那样停在半空不动？他到底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萨博疑惑之时，他感觉到抗争的力量。是他紧抱着的溪流在挣扎。
＂放开溪流！让溪流去！＂小猫仙灵动个不停，力气非常大。
＂不行！好危险的！＂
＂但是溪流要去阻止爸比！＂因为有勇者的力量加持，溪流还是很轻松地挣脱了萨博的手，跳了出去。
好吧，萨博只是个普通的德鲁伊，想赢过勇者的力量肯定是不可能的。
然后天蓝色的小猫仙灵就一跃到达战场上，与他爸比对峙起来。
＂停手吧爸比！不要再伤害大家了！＂
＂伤害？＂史矛革不禁冷笑，＂这是正式的决斗大会。珍惜性命的仙灵，别朝我举起武器就好了。如果有人想杀我，我就遵循决斗规则反杀回去罢了，何来的伤害？＂
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是你要一群猫仙灵不对魔王出手，这可能吗？萨博心里疯狂吐槽。
但现实的情况是，谁都不敢对魔王出手——除了那小小的勇者。
溪流变出一根标枪，直面着他父亲：＂没有任何办法让爸比变回来了吗？我们就不能一家三口继续幸福地生活吗？＂
＂幸福？＂于是史矛革的表情更加扭曲了，＂你很幸福，是的。你是勇者，是天才。你有爹有妈疼你。你拥有一切。
而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每天都被你爷爷往死里揍，承受着每一个人的白眼。每天只能吃一小口肉，喝着清淡如水的蔬菜汤，吃都吃不饱，却要被扔进魔兽群中和凶恶的怪物们战斗。他们美其名曰这是修炼，是为了我好。
然而即使经历了这样艰苦的修炼，我的业力还是无法提升。于是所有仙灵都对我失望了。
你能想象那样的生活吗？
不。你只知道属于你的幸福。
你幸福了，我呢？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孩子，望月却不顾反对生下了你，导致我不得不照顾你这个死小子。
我必须像个小丑那样扮演着一个好父亲、好丈夫的角色。
我在外拼死累活工作的时候，却还是要受人指责，说我疏忽照顾了家中的老婆孩子。
世俗的每一个眼光都那么恶毒，每一句话都那么狠辣。
特别是只有一级业力的我有了个255级业力的儿子时，每一个仙灵都在暗中讥讽我。
好吧即使我是个庸才，即使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我依然是勇者。当我不得不去完成勇者的使命，在世界各地奔波的时候，这群仙灵甚至都不会说一句感谢！
就像你理所当然地认为父母应该爱你那样，仙灵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勇者就应该和强大魔兽战斗，解决世界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