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阴暗、潮湿的溶洞里,响起一声声捣药杵击打的声响。
石碗里,暗红色的不明药材被一下下碾碎,化作细小的碎末。
某一刻,那声音顿了顿,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探入石碗内,将里头颜色暗淡的杂质一一挑出。
然后,声音继续响起。
“咚…咚…咚…”
单调的声音回响在这有些空旷的溶洞里。
溶洞的四周只有几张木制的老旧桌子,它们靠着石壁错落的摆放着,空出中间的一大块空间来。
一旁天然形成的岩壁上挂着几颗硕大的夜明珠,使这本该昏暗的溶洞明亮如白昼,同时也晃的在正下方捣药的人有些睁不开眼。
“咚…咚…咚…”
洛宁低着脑袋,避着头顶那几颗夜明珠,一边熟练的重复着手里的动作,一边悠悠叹了口气。
哪怕穿越到这已经半个月了,望着眼前这诡异的场景,他还是有些不怎么适应。
当然,脚下这几乎遍布了整个溶洞的血色纹路也是原因之一。
洛宁低头看了看脚底猩红色的图案,熟读网文的他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个阵法,并且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正经的阵法。
更诡异的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得久了,他总有种错觉,这些纹路一直在暗中窥视着他,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吞吃入腹。
不自觉的摸了摸胳膊来抵消内心无端升起的恐惧,洛宁又扭头看向了这些纹路的交汇处——
那是溶洞中间空地的一处圆形祭台,祭台边上横七竖八的倒着十几道人影,不远处还盘腿坐着个老者。
老者双眼紧闭,一身青衫,满头白发垂于脑后,虽是老人模样,但肤色红润,气息浑厚,瞧着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
得,装什么装,明明是魔修还整出股子仙气来,洛宁暗自嘀咕。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注视,老者眼皮抬了抬,眉心微蹙,有些不悦的开口:
“宁歌,你一直看我作甚,莫非是让你捣的药捣好了?”
老者话里的称呼让洛宁身体一顿,心里头不由泛起一阵阵苦楚。
是了。
差点忘了。
现在应该是“她”了。
她有些僵硬的转过身,同老者对视的刹那,瞬间换上了原身残缺记忆中那张懵懂的脸,语气可怜兮兮的,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师…师尊,我…我手好酸啊…”
她的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粉嫩的脸蛋透着红晕,如同主人饲养的小兔子般,分外动人。
“能不能歇会啊…”
说话间她嘟起嘴唇,哪怕是此刻身上穿的不过是一件最为普通单调的黑色道袍,也难掩少女的娇俏可人。
此番作态,同先前自己捣药时一脸麻木判若两人。
属实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
只能说这丫真的很会装,而且还有些越演越上头的感觉。
就连那白发老者都是微怔了下,随后似是想到了些什么,苍老的脸如同菊花般绽开,面上浮出浅浅的笑意,就连声音都不由温和了些:
“乖徒儿,听师尊的,捣完这最后一份就结束了。”
洛宁吸了吸鼻子,眼眶微微有些发红,“可是…可是…师尊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乖。”
老者起身,走了过来,抬手摸了摸洛宁的脑袋,一脸慈祥的说道:
“师尊保证,这次真的是最后一份了。”
说话间他双手负在身后,语气变得有些高深莫测。
“何况,为师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是为了锻炼你的本领。等你日后到了为师这个境界,自然就明白了。”
“嗯。”
洛宁小脸紧绷,一副受教了的模样,又低下头捣起药来。
实际上,她心里已经骂开了锅。
我艹!
老不死的,神他妈锻炼!
捣药能锻炼什么啊!
她在这不见天日的破地方捣了十几天了,也不见得她体内那少的可怜的修为有什么长进啊!
不错,这个世界……是有修士存在的。
比如她面前这个老者,名唤“血枯道人”,就是个有些神经兮兮的魔修。
虽然一向都是这幅“仙风道骨”的模样,但他实则不是什么好人,平日里时不时就会捉些凡人来,尤其喜欢在他们身上做些奇奇怪怪的研究。
什么扣活人的眼珠子……
什么活生生的剥人面皮……
什么动不动就把人内脏抽出来……
原身印象里都有,只能说从小被这种变态收养着长大,洛宁歌没能长歪真的是万幸。
这样也就罢了,至少没什么太大的危险,偏偏最近这老东西不知为什么,竟然痴迷上了久远年代的远古魔尊,整日嚷嚷着什么“要复活亘古的伟大存在”“要让魔修的光芒重新照耀世间”之类的话。
听听,这话是你一个筑基魔修该说的吗?
这地上的阵法、祭品,都是为了他口中“复活魔尊”的大业而准备的。
直到洛宁穿来,一切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差她手里正在捣的这最后要用的一味药粉。
洛宁低头安静的捣着药,开始默默思考起以后的出路。
逃肯定是要逃的,在原身印象里头,这大陆现在压根就没有什么大型的魔修门派。
这里正道鼎盛,魔修大猫小猫两三只,散修居多,修为高了还有可能被正道讨伐,明显没什么出路。
原身虽然从小跟在血枯道人身边,也学了点魔功,但修为极低,只有刚刚引气入体的样子,就算废了重开她也没有什么损失。
之所以暂时还不逃,是这血枯道人在洛宁歌的记忆里有些喜怒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