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吃完干粮,窗外骤起阴风,暴雨遂至,刘士威已有倦意,秦羡也想就地而寝,可他有护卫之责,为谨慎小心,命令押解的官兵围绕木箱分批而歇。
深夜悄然而至,闭上眼的秦羡眼皮忽然直跳,他顺势捞起脚边武器,随即握紧长剑,双目摄人。
作为历经几次战事而生之人,他能够活到现在,不单依靠锋利的武器,敏捷的速度,强悍的力量,还有动与静中察觉危险的本能。
此时他焦躁万分,感觉危险已经来临,急忙刚唤醒刘士威。
对秦羡唤他而起,刘士威虽有怨愤,但也知道,秦羡担忧不无道理。
两人并排回到庙中央,刘士威脸色即刻阴沉,只见众多官兵百态频出,有人直身而立,呆滞如木,有人弹剑作歌,铿锵激昂,更有侧卧湿地,笑脸迎和。
怒起。
刚要出声呵斥,突闻奇香,而后眼前升起缕缕白烟,随后便见到此生难以忘却的景象。
他独自在山谷游荡,犹如鬼魅,也不知走了多久,他走出茂密山林,来到一条小巷前,身旁还有棵枯死的槐树。
此时云层遮月,巷弄幽深,薄雾缭绕,望不穿前景,只听前方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不断有朗笑声传来。
刘士威毛发倒竖,缓步向前移动,他每走一步,就有两盏昏黄的灯光亮起,仿佛明灯指引。
等他走到巷尾,身后又传来嬉闹声,刘士威回头,发现小巷内人影接踵,停停复复,男童手腕银铃阵阵,女童脚踝红绳熠熠,处处都是喜气氛围。
刘士威下意识拔出长剑,剑锋寒光闪烁,带起丝丝凛冽寒风,巷弄两旁灯笼开始摇曳不定,发出微弱且诡异的光芒。
在光芒映照下,小巷变得更加幽仄,到处都是死尸,阴冷气息扑面而来,无数模糊身影缓缓出现,他们眼睛都亮着幽蓝光芒。
而那群活蹦乱跳的稚童,各个脸色惨白,眼瞳血红,甚至有几人转动头颅,发出森冷笑声,更有掏出心肺之人,递于他享。
在这群稚童身后,又有无数鬼怪涌现,他们脚步轻盈,不受羁绊,有的面容狰狞,身披破旧战甲,手持锈迹斑斑的武器,有的则身着华丽衣裳,面容娇艳,却透着阴冷气息。
最后面更有几名身形高大的鬼怪,抬着装饰繁复的彩轿,轿身缀满五彩斑斓的纸花,但在这种夜色中,却显得格外诡异。
轿内又传出阵阵幽婉歌声,歌声凄婉空灵,仿佛是天籁之音,却又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悲凉。
随着队伍行进,小巷拥堵不堪,但鬼怪似乎毫不在意,他们脸上充满兴奋和期待,仿佛在等待着重要时刻到来。
刘士威浑身颤栗,他深知眼前景象都是术法幻化而成,仍不敢掉以轻心。
“身旁有槐,百鬼夜行,古人诚不欺我,但朗朗乾坤,魑魅作祟,魍魉谋命,岂有此理。
尔等鼠辈,穷极龌蹉,竟敢以鬼蜮伎俩,企图谋害性命,还不退下。”
声音尚有回传,所有鬼怪向他冲击,刘士威爆怒,举剑斩鬼伏怪,剑锋所到之处,鬼怪发出凄厉惨叫,化为道道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不等刘士威喘息,夜空中浮现出巨大的木棒,紧接着砸下,刘士威抵挡不住,木棒砸在脑上,随后倒地晕厥。
再醒来时,天已微亮,刘士威头疼欲裂,刚要爬起,发现秦羡等人跪在眼前。
“秦羡,跪下所谓何事?”
秦羡支支吾吾,还是说清缘由。
听到税银被盗,刘士威眼冒凶光,看着眼前数百名官兵,脸色冷峻,目光沉凝:“秦羡,你且说清楚,本官不信,你连死都不怕,会惧鬼魅。”
秦羡不敢抬眸,颚骨颤抖,红着眼道:“下官察觉到危险,于是唤醒大人,与大人走入庙中时,忽瞧大人眼神迷离,暗道不好,可惜为时已晚。”
刘士威点头,他记忆犹深。
“下官闻到奇怪香味,等我睁开眼,发现虚空之中,浮现出下官跪地之景,手捧三根长香,不知为何,当将三根长香插入香炉,冒烟的长香瞬间熄灭,仿若从未点燃。”
秦羡脸色狰狞,继续道:“我惊恐万状,以为眼花,可第二次依旧,我可看的仔细,瞬间浑身冰冷。
下官想要抬头,看清墓碑之名,可是无论多努力,脑袋始终重如千斤,就在下官力竭时,场景再次变换。
耳畔传来威武之音,下官定睛一看,发现我双手戴着镣铐,抬头见堂上人,头戴珠冠,身穿蟒袍,面容威严。”
话还未说完,刘士威挥挥手,脚步沉重,走到木箱边,掀开箱盖,看着空荡的木箱,叹息道:“税银被盗,你我恐危,此次押解税银之人,都有嫌疑,秦羡,你带几个人先回王府,将此事事无巨细禀报镇北王。”
秦羡跟着叹息,快马加鞭,回到王府,禀报税银被盗之事,又详细说清事情经过。
镇北王震怒,命人将所有人押入大牢,并且下令封口,严禁谈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