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天的时候,地里的豇豆成熟了,一串串的挂在架子上,多得吃也吃不完,喂猪太浪费了,加上猪猪们也不是太喜欢豇豆的味道,所以母亲常常把它们腌制起来,把摘回来的豆子丝线剥掉,清洗干净,晾干水分后装入到土陶罐子里,撒上一些盐和白酒,盖上盖子,在盖子周围放点水,一个月左右酸豆角就腌好了。母亲喜欢把腌好的酸豆角用来炒各种各样的菜,特别是初春地里没有什么菜时,各种腌制的菜并成了餐桌上的主要菜品,虽然已经吃腻了,可下饭还是不错的。银堂记忆最深的是每回都是他去地里摘豆角,他经常一边摘,一边把豆角搅在一起,做成各种各样的武器,然后和村里的小伙伴玩游击战,地里被他们弄得一片狼藉,不知道损坏了多少豆角,而母亲见了出门很久都不回家,去地里一看,才发现豆角们都倒伏到地上了,搭藤蔓用的架子也银堂和伙伴用来当武器,到处是用豆角做成子弹和枪,母亲气不打一处来,捡起一根竹竿,追着银堂满村子打......那时候,银堂最不喜欢吃的就是酸豆角了,除了经常吃,吃腻了,还有他不喜欢去摘豆角,每次摘豆角几乎都会被母亲追着打,让他在村里的玩伴面前很没有面子,所以银堂把这一切都归咎到豆角上,他跟它势不两立,而它成了他童年最讨厌吃的菜。
多年以后,银堂才明白了母亲的良苦用心,夏季本是个农忙的季节,挖红薯,掰玉米,除田草,没有哪一个活儿有银堂的摘豆角轻松,可是童年再以回不去了,母亲也再也回不来了,银堂多么希望再听到妈妈喊他去地里摘豆角,他一定不会再破坏架子,糟蹋豆角,因为那是母亲辛苦劳作换来的收成,浸入着母亲对他的“偏心”,那是爱啊!尽管他曾经那么的排斥做这些事,在长大后却成了美好的回忆,那一幕幕的场景如今也只有在梦里能够再见,而他日思夜想的母亲却连梦里也很难见到!还有母亲做的酸豆角,再也尝不到了。
银堂,面好了,快趁热吃,放了很多的酸豆角肉沫。银堂看着碗里的面,面上铺满了豆角和肉沫,想到了母亲,她曾经也给银堂做豆角肉沫面,只是豆角里的肉沫很少,而母亲把寥寥可数的肉沫挑出来给银堂和他的两个哥哥,母亲都是这样,把最好的留给自己的孩子。此刻,银堂多么希望带母亲吃一碗豆角肉沫面,给母亲加多多的臊子,让母亲吃个够!
叔,面真好吃,和妈妈做的一样好吃,要是她还在,我一定要带她尝尝你的手艺,保证她会对你的厨艺赞不绝口。银堂说着,对老板竖起了大拇指。
店里的用餐高峰已经过了,卫生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傍晚时还有一波用餐小高峰,但没有早上那么忙,老板催促着银堂吃完面赶紧去补觉。
对了,叔,您是怎么知道我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的?难道昨晚你也失眠了吗?
像我们这种上了点年纪的人,睡眠一般都是不好的,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醒了,你昨天在床上翻来覆去,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叔,真对不起,我打扰到您了。一会我来看店,还是您去休息吧!我年轻,没事的。
那哪行呢?年轻人虽说精力旺盛,但消耗也挺大的,休息不好,哪来的精气神。
我还没有认识你的时候,睡觉质量更差,是整晚都无法入睡,你来了,有你陪我聊聊天,睡眠好多了。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最怕的就是孤独,你能来多陪陪我,我已经心满意足,别无他求了。
银堂握住老板的手,眼里泛起了泪花,叔,您放心,我会像您亲生的孩子一样,以后,我一定多抽时间来陪您!是您让我感受到了父爱和亲情,自从母亲离世后,对我最好的人就是您了,在我心里,我早就把您当成了我的父亲。
银堂来到房间了,一躺下并被什么东西给扎了一下,他坐起身来,伸手去摸裤兜,原来是去赶集时买的芭比娃娃,三个芭比娃娃面带微笑,伸手向银堂打着招呼,银堂抱着她们进入了甜甜的梦乡,在梦里,小凤正在做饭,银堂刚从外面回来,坐在门前拿着算盘算账,怀里还抱着一个正熟睡的婴儿,两个孩子手里拿着芭比娃娃转着圈跳起舞来,嘴里还唱着,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银堂的嘴角露出了微笑,沉浸在梦里不愿醒来!
他笑得更灿烂了,口水打湿了枕巾,银堂辛苦的在外面奔波挣钱,家里有个等着他回去的人,身旁还有孩子天真烂漫的笑声,这,不就是银堂内心深处最渴望的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