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章 歌谣(1 / 2)日月昭昭映山河首页

“此事,倒是说来话长啊。”

李无伤并未直接回答,只是轻叹了一口气,脸上竟是出现了些惋惜,“我与那赵素衣少年相识,那时我们不过十六七岁,正是轻狂时,我行走江湖,听闻赵家走义剑法颇有特色,以‘变’为要义,想着能与之比试一二便也足矣,就赶去北地赵家堡找人挑战,那时的赵素衣尚是少堡主,待人谦和有礼,倒是不像江湖少年郎,像是翩翩公子,他知晓我的来意时,也欣然应了我的挑战,而那一战,我输了。”

李无伤神色平淡,喝了些茶,又接着说:“那时我便觉得这剑法确实妙,这少年也定可成大业,颇想与他饮酒畅谈,但我是游历之人,终有离别之时,只待了月余,我便告辞了。可谁又能想到,再见时,他已成了那般不知仁义之人,赵家堡一夜之间满门被屠,听闻他还有一双儿女,幺女不过四五岁,也惨遭毒手。而我去时,只见他双腿跪地,将走义剑谱奉上,对那披黑色斗篷的人极度奉承。”话音刚落,便听到“砰”的一声,李无伤手中的杯盛已成碎片,其间流过殷红。

江湖之人,最是看重武功秘籍、神兵利器,对于家传之术更是爱惜之至,是绝对不容许其落入他手的。

“后来,再听闻他消息时,便是一年前了。”杜泽锐接着说,“也就是他的死讯,而那时,我正在跟踪莫行,当时他消失了近半月,当然,而这半月内,他在处理赵素衣的事。”

“所以,我们才知道你师父的死竟是如此状况,也自然查到了你。”杜泽锐冲着江没月说,“现在,你们要杀莫行,我们也乐意提供帮助,与你们联手,毕竟……这背后的阴谋尚无人知。”

“还望前辈指点。”

……

从李无伤处出来时,已然接近黄昏,原本湛蓝天空下的大片的白色云朵也被染得金黄,落日斜下,夕阳笼罩下的邛州,甚是静美。

街边的铺子渐渐关门,准备开始筹备夜市所需物品。这两年,夜市在大安迅速发展,占据了极其重要的地位。

白日里的热闹与现在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许是人们都从寺里回来了吧。

四位少年漫行在石板路上,各有所思,尤其是骆与意,似是自从提到赵素衣后她便再未说过什么话。一刻多的时间里,谁也未曾开口。

“我们回客栈再行商量吧。”百里轩洛率先打破了沉寂,“我与华景尚有些事,先行离去了。”

“好。”

*

百里轩洛拉着华景拐到隔壁街道上,街上,人同样很少,他估摸着已足够远了才停下来,一转头,就对上了身旁少年疑惑的目光。

“我们有什么事?”突然被押走的某人语气不大好。他尚在思考李无伤他们说的那番话,正想到关键,却突然被百里轩洛打断,说不气,鬼都不信。

“给元沛送糖葫芦,走吧。”百里轩洛轻咳一声,试图搪塞一番。

“还有呢?”

就知道这人没那么好糊弄,百里轩洛轻叹一口气,“我猜,她们或许有话要说。”伴着秋风扫落叶起的“沙沙”声,这句话不禁让人的思绪飘远。

*

骆与意自始至终未开过口,只是一个人在空旷的街道上向走着,桃夭色的身影与嫣红色的晚霞相映衬,反而透出一种别样的凄凉。

“意儿?”思忖了许久,江浸月还是决定开口,或许,并没有她想得那般遭糕呢?

“嗯?”骆与意转过身来,脸上尽是憔悴。江浸月清晰地看到她的眼角微微发红,似还有泪痕挂在色如白雪、肤如凝脂的脸蛋上。

江浸月快步走到骆与意身边,将地耳边垂下的碎发别到耳后管,关切地看着她,她是知道内情的。

在龙骨山庄时,骆在言吞吞吐吐,告诉了她意儿的身世,骆与意是北地赵家堡赵素衣之女,因当年赵家堡之案发生时,赵刘氏拼死将她送入密室,又耗最后内力毁了外界的机关,若不主动从内里机关打开,是断能护住她的。后来,是赵素衣亲自清点的尸体,所以他定然知道骆与意的存在。

看到眼前人担心的目光,小姑娘抑制许久的情绪终于是爆发了出来,泪水如泉涌般滑过脸颊,打湿了衣裳。

江浸月将她圈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骆与意微弯了身子,将脸埋在江浸月的肩上。

粉绿身影相衬,成了这街上唯一的亮色。

耳边偶尔传来鸟儿的叫声,跌宕起伏,明明是欢愉的叫声,此刻却显得凄凉无比。

良久,骆与意才将手从江浸月的腰间拿开,她的双眼也早已通红,她抬手抹了抹眼睛,贯是开朗明媚的少女也染上了沧桑。

“其实,我……早就见过他了。”骆与意的声音有些颤,还不断抽泣着,“他……他来找过我,当时,我到北地采药,他就突然出现……他身后有人,虽未出现,但我知道……觉得有人跟着他。我……我当时很怕,他说那是他的人,不会动我,而且他还给了我《走义剑法》,说我是它的唯一传人,一定要练好。可是……我忘不了,他杀阿娘时的决绝,一剑封喉,若非师伯,被他发现,我也……难逃一死……”

江浸月轻抚着女子乌黑的云鬓,“好了,但都已经过去了,不是么?”她比骆与意高了些,微微俯了些身子,抬手替她抹去似断线珍珠般的泪晶。

“但他告诉我,他是被迫的……他被喂了毒,为了活下去,他只能那般,他来找我时,已下了死的决心,他还与我说,他会……他会把他的命交给你,由你来了断。”骆与意“哼”地轻笑了声,似是有些自嘲,“我信他了。阿月,我是不是挺傻的?”

“没有。”江浸月五指插入她的头发,轻轻揉了揉,“不傻。”

“他之错,不由你承担,你更不用因他而烦乱。”女子的声线一如往常般平稳,她的声音在骆与意脑海中回荡,只听她道,“他是他,你是你,你是世上最好的骆与意。”

暗影,一定要除,否则天下不宁,百姓难康。

同康街上,乐济堂。

“郑大夫?”华景与百里轩洛迈着步子进了乐济堂。堂内好像是没人,喊了两声的华景正要拽着手中拿着一串冰糖葫芦的百里轩洛离开,忽得听到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伴随有着的是稚嫩的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