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关东门外看不见的地方，颉利和阎知微正在说些什么，两边的骑士不时往来，在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里如同鬼魅。在他们身前身后，还有无数的胡人铁骑正在奔跑。

“都安排好了？”颉利看着黑下来的远方，问身旁的这个汉人谋士。

“都安排好了，明日朔关的王家会在东门开个口子，到时候自有乌鲁折合二位将军应对。折合将军已经知道一些情况，这次就算拿不下朔关，也会叫朔关的兵马无暇他顾。至于边城，我想那边的情况应该尽在可汗掌握之中。”阎知微微微一笑，在马上躬身答到，动作稍显别扭——他本是不擅骑马的文人，在塞外这些年马术倒是见长，只是依然不甚利落。

“本汗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不知道是朔关还是边城会出岔子。”颉利眼底飘过的不自信因为天色太暗，没被阎知微察觉到：“但既然走到了这一步，那就算是有什么变故，本汗也一力担了。昆仑神庇佑，此战必胜。”

“可汗说的是。我们汉人有一句话，叫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既然我们已经做完了所有可以做的事情，那么就只需要等待结果就好——上天是公正的，我相信此战我们足以获得我们想要的东西，与其他的相比，这才是最重要的。”阎知微说道，这个计划他和颉利已经谋划了两年有余，现今就要瓜熟蒂落，只等摘取。

这条自朔关通往边城的道路极其隐蔽，鲜有人烟。近万胡族骑兵走在这条路上，形如鬼魅。估计任谁也想不到，颉利也会来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朔关，都在关注城外那支几万人的大军到底能不能攻破朔关，谁会想到这万骑会突然前往边城呢？

“真想看看他们见到这些虎狼扑到面前惊恐的表情啊。”颉利哈哈一笑，打马向前。

阎知微微微一笑，默默扬鞭赶上前去。

“薛猛，你整顿下兵马，今晚出去劫营。”岳泽心有所感，望向颉利远去的方向。这两日胡人的进攻忽然变得有些无力，不复此前的凶猛，让他有些不安。颉利的大纛还飘扬在他们的大营里，但那些骑兵看着却有些不大一样。岳泽说不上哪里奇怪，但常年战场历练出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薛猛去整顿兵马，岳泽在北门城墙上来回踱着步子。李刚在今天的战斗结束之后也匆匆赶了过来，岳泽将自己的猜测和他说了一些。

“徐大人是什么意见？”李刚听完，问一边啃着干饼子的徐之畏。

“我的意见，和岳将军的差不多。”徐之畏将咬下的饼子嚼碎咽掉，才开口说道。李刚显然已经习惯了这位的作风，对此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就听他慢条斯理地说道：“这段时间，胡人的进攻相当猛，但今天的强度显然不如之前。就像是，恩，就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当然，这个说法有点问题。他们，有点懈怠。”

有点懈怠，这是今天所有人的感觉。

一连多天的猛攻，朔关上下顶的相当难受，对方的节奏一变化，还是很容易就感觉出来的。

“对了，那个王家怎么样了？”岳泽忽然想起一件事，问李刚。

“王家倒没什么大的动静，但他们的管家今天在东门出现了一会儿，送来了一些吃食。”李刚回道：“将军，王家不会真的有问题吧？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