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猛带人撤回来时，时间已经到了黄昏，一路上薛猛又进行了破坏，让胡人大军无法快速到达朔关城下。

朔关上下已经紧张起来，各种守城物资被运往城墙之上，主要的城门已经被关得死死的，只有几个小门可以供兵马出入。岳泽亲自在北门坐镇，四门大将各守其职，调度守成兵马，静候胡人到来。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四野显得安静异常，只有斥候的信息不断地传过来，胡人的进军情况展示在岳泽眼前的地图上。最迟明日，胡军就将到达朔关城下。夜晚过后，厮杀将会是朔关内外的主题。但没有一个人脸上有怕的神情——这本来就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胡汉两族的命运，在一次次的厮杀中延续着。

如果大楚胜了，朔关之后万里河山的百姓将继续他们和平安定的生活；如果胡人赢了，长居苦寒之地的他们将迎来最大的丰收。

谁都输不起。

北门城楼，岳泽站在充当临时指挥场所的门楼里，看着眼前的地图沉思着。休息过后的薛猛不顾命令，赶了了过来，岳泽知道他的性子，也没再劝。副将李刚去了东门亲自坐镇，四门守将已经领了命令下去了。

“之畏，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情不大对劲，虽然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岳泽看着眼前的地图，对一旁的徐之畏说道。

徐之畏一副书生打扮，他是朔关的长史，也是岳泽的谋士。一起共事经年，两人早已有了默契。这些年朔关能够屹立不倒，武有岳泽，文有徐之畏，文武双壁硬是将这座关城经营得犹如铁桶一般，让胡骑次次铩羽而归。可以说，有这俩人在，朔关守军就有了主心骨。

“确实很奇怪，他们大举来攻，和尚原的战斗也确实很激烈，但总给人一种未尽全力的感觉。当然，我们自己本身兵力不足，可能不值得他们出全力。”徐之畏眼里闪过疑惑，开口道：“据说颉利此次的骑兵数量就有三万，加上其他被裹挟的部众，这个数量可就更大了。但胡人善攻不善守，善野战不善攻城，和尚原已经拖了时间，朔关早已有备，他们急切南下，不过徒耗民力罢了。现在已经十月，这地方的雪说下就下，顶多再有一个月，如果还不能攻下朔关，他们就完了。颉利纵横草原这么多年，谁给他的信心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拿下朔关呢？”

“说起这个，你还记不记得上回那个颉利的使者？”岳泽忽然想起一件事。

“当然，他还在城里？”徐之畏想起这件事了，不过不明白岳泽提这个干嘛。

“走了，不过走之前我发现先点事情。”岳泽道：“我让王智盯着那个使者，看他会有什么举动。果然有点发现。”

“什么发现？”

“朔关可能有人在给颉利传递消息。”岳泽掏出一张字条递给徐之畏，字条上写了一本书名，几个数字。

“论语这书，我未曾通读，不过所幸朔关虽然偏鄙，但还是有几个读书人的。这几个数字就是暗语，按照对应的字码我们找了一下，只有一句话‘静候，可汗大军咸集，可动’。”

“有内奸？”

“大将军日前有信前来，提醒我注意防范，还说边关诸城可能有颉利的内应，让我小心堤防。眼下大战在即，一旦有内应与颉利里应外合，我朔关将会不攻自破。我麾下这帮兄弟一直跟着我，我不信他们会有什么问题，但城里还有许多人家的忠心不好保证。只凭这个字条，我也无法找出内应是谁，总归是个祸患。”岳泽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很是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