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脸上依旧阴郁,眼皮半耷拉着;而吴敬则是目视前方,目光闪烁。
开了一会,到达了目的地。周登所看到的是一处被大铁皮包裹起来的一个大圈,如果有无人机能飞到天上去看的话,那大概是一种新颖的麦田怪圈吧。
蓝色的铁皮紧紧包围着里面,像是巨大的蚊香,而他们的车被警戒线拦住了,一刹车,立刻就有几位警戒人员围了过来。
而吴敬让司机摇下车窗,探出头后便放行了。
“下车。”吴敬对周登说道,推开车门,没有风来迎接他。
阴郁的青年一脸不情愿地下了车,那耷拉的眼皮恢复了些许神采,踩着吴敬的脚印踏入了禁地。
“知道么,”吴敬拿出烟,想递给周登的手又缩了回来,搭话道:
“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以去演阴阳先生里的僵尸了,我保证比真货还像。”
“呵呵。”周登自顾自笑了,虽然对他的冷笑话不感冒。
初入禁地,整片区域死寂一片,像是来到科幻电影中未来人类灭亡那种场景一样,不过现在也是很贴切了,没有该有的喧闹,只是空灵、不真实。
一处白色建筑上的红漆差点被周登误认成血迹,吴敬打消了他内心的猜想:
“味道对不上。而且就算是,我们也要先找到那头鬼解决后,再去搜救附近的人。”
说罢,他晃了晃了手中那口长椭圆形的金箱子。周登用手指拭了拭那红漆,摇摇头。
或许是因为为了面临接下来的挑战,或许是心底里压了块别人看不到的石头,两人接着没怎么说话了,气氛陷入诡异的平静。
突然,不远的一颗歪脖子树响起了久违的蝉鸣,突兀地在这片空旷的区域回荡,如果是人的话,会因为回声而老老实实的闭嘴。而蝉儿不会,它只会更加卖力的歌唱,让所有生灵倾听它的声音。
人声死了,城市死了,万物不会死。
“你封的区域蛮大的嘛。”周登突然插了一句。
吴敬没回应他,而是有头无尾地说道:
“你不觉得我们和它很像吗。”
说着,他的脸上露出渴望的神色,漆黑的眼在太阳中熠熠生辉,像是一颗夜明珠。
“蝉为了阳光与外面的世界,在地下蛰伏了整整十几年,而迎接它的就是不久就将到来的死亡,它真正的生命只有几个月罢了。”
“我们也一样啊。”吴敬突然笑了,树皮般的脸舒展开来,带动着脖子的沟壑一同起来:
“我们突然变为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只有几个月的时间去珍惜。但我们也可以闪耀我们独有的光辉。”
“厉鬼可以磨蚀我们的生命,吞食我们的躯体,但它永远也不可能侵蚀我们的灵魂,这就是我想告诉你的。”
八月的天,如何去辩解也是无用功,太阳像一只大烤炉,烘焙着他们的脊背。
周登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踌躇一会后,问到:
“鬼是杀不死的,那么我们做的这些是不是无用功呢?”
“算是吧,也不全是。”
“回去再跟你探讨哲学,需要知道的是,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