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下山(1 / 2)执棋半胜天首页

光秃秃的山顶,一座破旧的道观,衣衫褴褛的常墨呆滞了。

“这?不是?我师父呢?”常墨头脑一片空白。

记得半年前师父有要事下山,随后意识模糊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再醒来,自己躺在道观下的水池里,水池黑绿黑绿的,常墨庆幸自己还活着。

不知道是水池的原因还是常墨天生肤色就黑,颇像打铁的铁匠。

虽然皮肤黝黑,但常墨剑眉虎目方海口,垂耳穹鼻鹅蛋脸,看上去英气十足,不失为一位俊俏少年。

常墨捡起地上的道袍,顺手抖了抖那件陪伴他将近十年的道袍,只听见‘嗤啦’一声,本就千疮百孔的道袍又少了一条袖子。

‘嘶~’常墨呆住了,看了看手中的道袍,又看了另一只手中的袖子,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常墨想了想,还是穿上吧!要不光着成何体统?

迈步走向道观,道观内结满蛛网,常墨打开那扇沉寂已久的门,烟尘四起。

‘噗~’常墨嫌弃的看了看脚下踩着的耗子,弯下腰捏着耗子的头,拎起来在眼前看了看。

“啧啧啧,你说你来这地方干什么呢?满怀希望来到这,噙着眼泪找半天也找不到吃的?知道的是你自己上来渡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寒鸦观虐待你呢!哪来回哪去”常墨一脸同情的看着这只干瘦的老鼠。

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常墨把老鼠说生气了,躺在常墨手里一动不动,没了生机。

“啧啧啧,你看看,你看看,说你两句还生气了,走你!”常墨没有怜悯之心,把老鼠扔在空中,随着一脚精准命中,老鼠‘嗖’的一声飞出道观。

常墨抬头看了看满目疮痍的道观,心生悲凉。

“师父你不地道,你是不是得罪人自己跑了?让徒儿一个人在这里受苦”常墨心里埋怨道。

又向前走了几步,看见一个小盒子,木制的,一本书大小,中指那么高。

‘呼~呼’常墨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打开盒子,映入眼帘的是两根红绳和几封信。

常墨拆开第一封信,信分两页,常墨打开其中一页,上面写着:乖徒弟,为师掐指一算你在看这封信的时候已经苏醒了。

常墨皱着眉一副嫌弃的表情,这还用猜吗?我不醒也看不到呀!

常墨接着往下看:常墨!为师有事先行一步,你收拾一下也下山去吧!

盒子里有两根红绳,一根红绳上系的是一小块铜块,你戴在左手腕;另一根红绳系的是一块玉,你挂在脖子上。

下山之后你要做的事很多,你是执棋者,麻烦困难重重,这两个东西可庇佑你一时。

盒子里还有几封信我都写上了该给谁,你下山之后到山脚告诉钟老头,让他不用再等了,该去晒晒太阳颐养天年了。

不过,他的孙子要跟你走,陪你下山,他的本事可能不如你大,但他血脉纯正,日后可能你需要他帮忙。还有,山下有我留下的一个木箱,都是你平时用的东西,我暂放在他那里。

常墨数了数,六封信,标明了地址,想了想还是先去山脚,因为其他的在天南海北,自己除了山上那里都不认识,也找不到。

又看了看两根红绳,确实有一块玉和一小块铜块,铜块上写着‘火土’二字,常墨也不明白,但是师父让带着就带着呗,又累不着人。

一切收拾妥当,常墨哼着歌向山下走去,现在饥肠辘辘,眼下最希望的就是来一场饕餮盛宴。

中午临近,阳光撒在寒鸦山山头,但仿佛把寒鸦山山脚遗忘了,这里终年不见日。

常墨沿着山道向下走,这条山道的尽头是两间紧挨的木屋,也是常墨经常歇脚的地方。

满是期待的来到木屋前,但看到门上上了锁,心里有些郁闷,心想要白走一趟?

常墨想着来都来了,不如等等吧!于是靠在木屋外的柱子坐了下来。

闲着也是闲着,常墨又把师父留下的信另一页拿了出来:“盛世出太平,乱世妖魔现。今,戾气暴增,异像突变,困棋者现身作孽,执棋者须平衡正邪,维护相对稳定,解决埋于世间隐患”

“天下如棋,互相博弈。徒儿见此信须今早下山,肃南青玉高中藏有妖邪,出手数次闹得人心惶惶。执棋者不可坐视不管,否则后果无穷尽,见此信下山,寻找棋子,维护大局”

“‘士’藏于青玉,时机成熟,自会现身”

不知过了多久,常墨还沉浸在这纸上几段话。半山腰有些意外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常墨呀!怎么这个时间下来了?枚儿还说再玩会呢!我听着你唱歌就知道要下来了,我们就赶紧回来了”

只见半山坡上,一个老者拉着一个青涩少年满脸带笑。

“钟爷爷,你们忙啥去了?我还等着吃饭呢!”常墨有些生气又无奈地看着爷孙二人。

等爷孙二人下来了,常墨催促着赶紧生火做饭,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爷孙俩倒是不着急,先是给常墨找了一条板凳,让他稍作休息,随后把屋子里的火炉搬了出来。

“你看这太阳,别说正眼,连斜眼都不看我们这,大热天的你见谁还用火炉取暖”老爷子忿忿不平,眼睛有意无意的看着常墨。

常墨装作没看见,常墨可知道他老谋深算,当年要不是自己的师父的师父的师父的师父技高一筹,怕是自己也就没师父了。

这就是木屋里住着爷孙两个,一位耄耋之年的老人和一个青涩少年。

这爷俩平日里就不慌不忙的,常墨有时候都替他们着急,但是一个人一个习惯,谁能勉强呢?

老人叫钟永年,这么多年常墨习惯叫他钟老爷子;常墨也就是他孙子叫做钟无枚。

钟永年看不出年龄,但银发满头,找不到一根黑的,估摸着也不再年轻了。拄着拐,佝偻的腰,一层一层的抬头纹下一双混浊的眼睛看不出在想什么。

青涩少年是钟无枚,眉宇之间与老人有几分相似,看上去个头应该有一米七左右,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上,皮肤白皙,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勾人的心,有点像古代谦谦公子一般。

爷俩穿着朴素,钟老爷子穿的是深紫色的大褂,黑色的长裤,脚下穿着一双自己缝制的布鞋,像是做饭的伙夫;钟无枚赤足,淡紫色的长裤长褂倒也合适,不过他们三人穿着一言难尽,像是古代流民。

爷孙俩合力把火炉搬了出来,架上水壶,随后才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开口问起常墨:“发生什么了?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你师傅呢?很久没见到他了”

常墨整理了一下思绪,也不知道从何开口,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钟老爷子道:“你先看看这个,我师傅有事交代你”

钟老爷子诚惶诚恐的从常墨手中接下这封信,仿佛在期待着什么,又好像在祈祷着什么。

这时,钟无枚把桌子和椅子也都搬了出来,自己找了个板凳坐在常墨身边。

过了很久很久,时间仿佛都凝固了,钟老爷子脸上没什么变化,波澜不惊,但颤抖着的双手证明他的内心早已经是惊涛骇浪。

这一切,常墨尽收眼底。

“钟老爷子,师父说他还有东西放在您这,您把东西给我,以后就可以见见太阳了”常墨说完静静地看着钟老爷子的反应。

钟老爷子如释重负,皱巴巴的脸上露出解脱的笑容。

“对了,还有……”常墨说话说一半,钟老爷子的笑戛然而止。

“还有什么?还有?”钟老爷子神情立马变得紧张起来。

常墨淡定地指了指钟无枚:“我师父说以后可以找有太阳的地方安家落户,钟无枚以后要跟在我身边,等我真正成长了,有能力自保了,钟无枚我在完好如初的还给你”

钟老爷子脸色微变,试探性的问道:“你师父还是不信我?”

常墨摇摇头:“非也,不是不信你,而是我太弱,需要有人照应”

钟老爷子恍然大悟,频频点头,小声嘀咕着:“也好,枚儿没见过世面,出去见识见识也好,见见世面也好”

钟无枚没想到自己吃瓜还能吃到自己身上,他听得云里雾里,他不知道常墨在跟爷爷说什么,也不知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钟无枚想不明白也不想了,索性站起身朝着厨房走去:“爷爷、墨哥你们聊,我去给你们做饭”

炊烟袅袅,厨房传出来噼里啪啦的炒菜声。

“常墨,我也上岁数了,岁月真是一个轮回呀!寒鸦山从无人踏足,随后迎来了两个流落到此的落魄道士和根基被毁的妖;现在又要变成一座无人问津的孤山,一切都变了,又好像一切都没变”钟老爷子颇感惆怅,那双看不出色彩的眼看向山顶。

“时代境迁,物是人非,如果可以,我也想平平淡淡过完一生。但命不饶人,既然改变不了,只能任由命运摆布”常墨倒是给了钟老爷子一个释怀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