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没来得及下。
泉弥生便轻轻捧起一只秀气的小脚,缓缓撕开紧贴其上的褐色膏药。
“轰!”
窗外昏昏荡荡,猛地一声雷声惊起。
紧随着便是无数风声、水声,天上轰轰絮絮雷霆大作,阴沉沉似要坠下群山般的黑云。
月见璃子本能一颤,蜷起脚趾,黏糊糊的浊色液体在肌肤和膏贴间扯出大量丝线,欲断却连。
“应该好的差不多了。”
泉弥生温和的嗓音在她身旁响起。
少女抿着唇默不作声,自脚踝上传来的手掌粗糙摩挲感,会时不时出现在并无伤势的肌肤上。
随着一周时间的休养,她脚上的伤几乎完全痊愈。
与此同时,月见璃子也愈发确认了一件事情——
“别摸了!”
她咬着牙,不管膏药是否被擦干净,迅速将脚缩进被子里。
竟然真的有人会对女孩子的脚感兴趣!
泉弥生惊醒过来,连忙将双手举过头顶,以示清白:
“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在帮你把药液擦掉!”
月见璃子愈发确认了心中的判断。
她默默在心底下定决心,以后绝对不能在杂鱼老师面前露出脚!
少女冷着脸,左手抱着被子,右手则悄悄伸到枕头底下。
不至于吧!
泉弥生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他赶紧推后,保持两人间的距离至少有两米。
两个星期的时间虽算不上长,但也足够让他稍微了解月见璃子的性子。
一般看到她露出这种表情,八成就代表着她生气了。
——尤其是当月见璃子偷偷摸摸,握住藏在枕头底下的东西时。
泉弥生哪能不清楚,他早就发现自己带到她家里的一把水果刀不见了。
水果刀也算锋利,至少用点力也能捅进肚子里。
不过,真要被捅,那估计也是他自找的。
泉弥生叹了口气,从放在桌上的包里掏出一把带着刀鞘的短匕,扔到她面前。
“用这个吧,水果刀还是钝了点,被捅的话大概挺疼的。”
月见璃子的神情茫然了一刹,然后她果断将短匕藏到身后。
不拿白不拿。
“…杂鱼老师想不开了?”
“不,我只是怕疼。”
泉弥生耸了耸肩,下一秒他忽然转变话题:
“这么多天不洗澡,不难受吗?”
闻言,少女小脸一黑,超大声骂道:
“还不是杂鱼老师的错!”
“我什么也没做吧?”
“…反正就是杂鱼老师的错!”
“你不要得寸…算了,我出去,给你一个小时时间。”
泉弥生差点没制住心中的怒气。
要不是他有错在先,早把她狠狠教育一顿了!
“出去?”
“钥匙在你那里,免得你整天防着我。”
他甩下一句,快步走出卧室。
不一会儿,月见璃子便听到了一声大门被关上的声音。
“……”
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
只有沉闷闷的雷声在窗外作响。
月见璃子沉默着拿出方才藏起来的短匕。
她将刀从表面精美的刀鞘中抽出,锋利的边缘泛着阴冷的光。
‘是真的。’
她还以为这么漂亮的刀鞘里,装的是一把装饰品。
也是,在这一段时间里,老师从没有欺骗过她,哪怕一次。
噌。
她将短匕收回刀鞘,光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径直走向玄关。
吧嗒、吧嗒。
自足底传来的凉意,顺着孤零零的脚步声逐渐攀上了心头。
月见璃子刚一打开大门,迎面便袭来一阵阴冷潮湿的风,吹得她忍不住后退一步。
好冷…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