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
“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侍女每念出一句,他便跟着诵读,待到后面,阎伯屿已是不耐烦,奔到王勃身侧,亲自为其诵文。
“勃,三尺微命,一介书生......”
待到落笔,阎伯屿竟未想着先收走这篇千古雄文的原本,而是紧紧握住王勃双手,大声道:
“子安!有你,是我等之幸,是洪州之幸,是大唐之幸啊!”
有他一锤定音,场间所有宾客一齐起身喝彩,无人不是激动至极,只因阎伯屿说漏一点,亲眼见证此文诞世,才是他们之幸!
李无亦是满饮一盏,只觉唇齿留香,心中大呼过瘾,小青与黄司晨张大了嘴,面色呆滞,他们的确不学无术,但此文只需听上一遍亦可感其震撼。
唯有吴子章面色惨白,他见得所有人都奔王勃而去,心中一片灰暗,怨极生怒,他竟起身大喊:
“此为前人所作!你不过私下得来!”
说罢,他居然当场开始背诵此文,以示自己此前看过。
文人官员们动作一顿,看向吴子章的目光却满是怜悯,王勃出身太原王氏,岂会赌上大族名声行此腌臜之举?
阎伯屿只觉气血上涌,眼前一黑,这个蠢货,他亲自下场为王勃背书,正是见到事态已无法挽回,唯有此举才能挽回一二。
这個白痴女婿自以为记性过人能钻些空子,但他如今拆得是谁的台?!
阎伯屿就要不顾礼仪破口大骂,却被王勃拦下。
后者面带笑意,再次拿笔,接着作诗一首,阎伯屿赶忙凑近端详,
“滕王高阁临江渚,佩玉鸣鸾罢歌舞......”
随着阎伯屿再次开口,已无人搭理吴子章。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
写到这里,王勃笔尖一顿,心生些许感叹,旋即空出一字,以‘自流’结尾。
吴子章竟还在跟着阎伯屿背,但随着后者话音停顿,他也讷不能言,一时惊惶不知所措。
“子安,是甚?槛外长江后,是何字?”
阎伯屿面色焦急追问,其余人亦是抓耳挠腮,满是渴求地看着王勃。
而王勃放下笔,哈哈一笑未做回复,挥袖走向楼外。
路过李无身侧,他还笑着点点头,李无同样回礼,君子之交淡如水,莫过如此。
阎伯屿无心再喊王勃回来,只是死死盯着那空白处冥思苦想,吴子章绝望瘫倒在地,他终是知晓自己同那王勃有多大差距,对方只需一字,便可让自己挫败。
有人尝试填字,道:
“是‘水’?还是‘独?’”
阎伯屿罔若未闻,这些都太流俗,直到一嗓音从身旁响起:
“这字就在纸上。”
阎伯屿侧过身,竟见得一位面生青年,对方继续笑道:
“是‘空’。”
李无说罢,再不管呆若木鸡的众人,自行出了滕王阁。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李无心中生出豪迈,再无之前纠结心思,驾起玄黄二气御空飞起。
在天上,沉默许久的白娘子终是问向李无:
“这篇文中,你最喜哪句?”
“最喜哪句?”
眼前那熟悉山峰已愈发接近,那草庐隐隐能见,李无道了一声: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
他抬起头来,漫天星汉仿佛就在面前,而那道玉门却全无踪迹。
“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