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渠楼好歹居于小洞天内,敖苍唤来的大洪席卷关中,却对此地无太多影响。
只是好些散修为避灾祸早就逃得远去,故楼中清净不少,以往阵法都遮掩不住的喧闹热络今日见不到几分。
青木大桌后的玉壶百无聊赖地敲打算盘,听得动静抬头一看,脸上露出笑意,只是多少有些不自然。
以往与这位随意打闹倒是无妨,但焉知其登仙之后会不会心性大改?
都说仙神难测,这些大能可没几位是好相处的,俗世里认为的那种漠然犹如石头般的仙人已可称良善了。
李无虽是三花聚顶登了仙,但也还没看透人心的本事,自是不知晓玉壶心中嘀咕,他来到此地不过是了却一番事宜。
‘砰!’
一声巨响传来,吓得玉壶身子一颤,她刚想骂咧几句,又想起李无修为老实闭嘴,讪讪一笑,打量起眼前这东西。
这是一尊碧蓝大鼎,高丈八尺,底有三足,鼎身纹路古朴,大致刻有山川江河,鬼神云雨,气机深邃,仿佛内里装了片汪洋。
玉壶罕见地有些失态,竟从桌后跃出,围绕此鼎打量不停,她身形矮小,站直了也才到李无腰间,看上去像是个发现老鼠的小猫。
跳起来敲了敲鼎身,其内传出沉闷声响,玉壶越看越喜,甚至伸出双手抱住一条鼎足,转过头问向李无:
“这是九鼎之一?你从哪儿得来的?是要卖给我会?”
自打斩龙登仙,陈光蕊便不见了身影,又担心龙宫哗变,水族作乱,李无便亲自去看了一遭。
的确有些图谋不轨的大妖欲要借机入主龙宫,被李无随手打杀了去,剩下的些虾兵蟹将便一哄而散,有些跟脚的换个山头,独来独往的就寻個水泊潜修,各自投奔去了他处。
而龙宫的珍宝早被这些家伙瓜分大半,李无对那些东西也无甚兴致,只是偶然发现这尊宝鼎,便随手收下打算交给三渠会抵消债务。
这鼎来历还是徒劳龙告知,这家伙知晓敖苍被斩倒也没几分悲意,看着反而轻松不少。
不过敖苍生前作威作福,对他不满者实在太多,徒劳龙身为唯一存活的龙种,便是素来低调,如今也成了众矢之的,为免得不知哪天就身首异处,他亦是打算回宫中捞上一笔就远遁西牛贺洲。
只是李无让他再稍等几日,届时帮着护送一人,李无威名正盛,徒劳龙也只得老实答应。
不过这些便不必告知给玉壶,李无只点头道:
“此是豫州鼎,可能抵消我的欠银?”
身旁的黄司晨用看败家子的目光瞥了李无几眼,随后叹息一声,遮住自己双眼,似乎不忍见得这种宝贝就此卖出。
玉壶面上狂喜,正要赶紧答应,旋即又似是想起一事,跟着黄司晨一齐长叹,跳下鼎足,未待李无发问,她便沮丧道:
“你如今已是不欠我会了,这个拿走,牌子拿来。”
李无接过一张缉赏,其上正画着敖苍的人身,下方写赏金的位置却是一团漆黑墨迹。
这便还清了?
李无心中有些纳闷,敖苍的性命自然不能以金银衡量,但这般大气可并非是玉壶的性子,自己斩龙时又不曾接过缉赏。
玉壶似是猜透李无心中所想,将有些变化的木牌递回李无,没好气地道:
“三渠会虽结构散漫,鱼龙混杂,但好歹也是心向正道,无有蛇蝇狗苟之辈,你斩了敖苍,保了此世安宁,岂能不有所表示?”
“这牌子拿好,以后去到三渠楼阁中有何事就说,自会鼎力相助。”
说到‘鼎’字,她还心痛地拍了拍豫州鼎,眼中满是不舍。
这还真是桩意料之外的好事。
李无咧嘴一笑,哪怕他如今已有了仙人境界,也未发觉自己心性有何变化,便乐呵呵地将豫州鼎收回,哪怕不会炼丹,这宝贝拿来暖酒也是相当不错。
至于无命无相的丢财之说,李无发觉只要自己不想着将其拿去换取钱财,用给自己倒是可行,好歹登了仙,总算不必再如此前寒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