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刚刚有人踢我屁股!”
刘中文冲后面的男生喊道。
“哈?我就站你后面儿我怎么没看到?你不会做着做着睡着了吧?”
李平斗讥笑着看了看旁边的同学们说道。
老师闻声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李平斗,又看向刘中文,问道:
“又怎么了?”
“啊……”
刘中文听见身后老师的声音,立马转过身去准备复述事情经过,但他彻底面向老师后嘴巴却僵住了,声音噎在了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他看看老师,又看看李平斗,一时间手足无措。
刘中文每次都这样。
“唉~”
老师叹了口气,说道:“好好做操,别整天疯来疯去的。”
说罢便转身走了,临走前瞪了李平斗一眼,没做别的什么。李平斗没好气的“嘿嘿”两声,又和身边几个同学聊起天来,时不时还挤眉弄眼两下,刘中文也转过身去,继续做操。
他当然知道踢他屁股的人是谁,可他同样也知道,如果他直接大声质问李平斗,李平斗就会咧着嘴晃着身子两手一摊道:
“证据呢?”
而若是自己装作不知道继续做操不转身询问,他们就会一直踢到早操结束,有时也会换换其他“花样”。
至于刚刚为什么不给老师说,刘中文试过不止一次。第一次的结果是:李平斗一脸无辜的对老师说
“我没有~”
老师让他安生点,结束;
第二次的结果是:李平斗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老师笑着说:
“我刚刚不小心的…”
老师说让他下次站开点,结束;
第三次……第三次刘中文就不说了,他知道怎样其实都没用,他知道老师其实也没有办法,但他确实是被踢了,他想让老师知道他没有说谎。所以他像今天这样看看老师又看看李平斗,然后什么也不说。
老师也知道刘中文确实是被李平斗踢了的,但他们两个都是孩子,而自己又未在现场。若是听了刘中文的话直接去惩戒李平斗,那就成了偏袒,可若是放着不管熟视无睹,那也是偏袒。
她总不能因为这件事去监控室里调来录像当证据来指证李平斗犯下的“罪行”吧?那样太严重了,而且听起来就像个笑话。所以她每次都象征性地说李平斗两句,然后作罢。她不认为这样就能改正李平斗的错误,她这么做只是为了尽到自己的责任,这样她就能一边想着:
“嗯,我已经说过他了,是他自己不改的我也没办法,我不能打他吧他还只是个孩子,他们都是孩子孩子们平常闹着玩很正常的我管不着……”
一边安心做好自己的教学工作。
下操后,刘中文被裹挟在熙攘的人流中,缓缓向教学楼方向浮去。忽然,一道嘹亮的呼喊传来:
“刘中文!”
刘中文用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看见那是同样挤在人群中的陈承诚在向自己靠近,于是他站在原地,等着陈承诚到来。
以前刘中文居住的旧小区已经拆迁改建,包括刘中文一家在内的许多家庭都搬到了新的甘家寨小区。理所应当地,刘中文与陈承诚也上了同一所小学。
“哎~人好多啊。”其实人并不是很多,只是因为身材相较同龄人而言壮硕了些许,陈承诚每次都挤得比较费劲。他搂住刘中文,直接说道:
“他们又欺负你了?”
“没…没有……”刘中文结巴着回复
“咦,‘没~没有~’,鬼才信没有嘞!我在前面看地显显的,三个人三条腿齐刷刷地就上来了”
说着,陈承诚拍了一下刘中文的屁股,刘中文吃痛地“啧”了一声,陈承诚继续说:
“知道挡我不知道挡他们啊,三个人能耐啊?!三个人你照样上!转过去吼上两声,看谁怕谁!”陈承诚趾高气昂地说着。
“可惜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壮的跟只狒狒一样啊。”
有人在刘中文旁边说道,
“看到了也不知道来帮忙,至少说上两句也行呗,现在在这儿叫上了。”
“他也是同情我才这么说的,算了吧。”
刘中文头也不回地说:
“你也真会忍,他说得确实有点道理,你没脾气别人就把脾气都给你了。”
“都是同学嘛,能不吵尽量还是不要吵的好”
“切~”
“哎,哎!刘中文你怎么不说话啊”
陈承诚慷慨陈词了好一会儿,却见被自己搂着的刘中文安静地像个木偶,有些担忧地问道:
“你不会真困了吧?”
“没有,我在想事情。”
“想事?想什么事?”
“没什么,呃……下节什么课?”
“嗷,是语文。”
“还是语文啊。老师上节课布置作业了。嗯……你没带墨水对吧。”
“哇塞,你会读心术!不,不对,我心里压根儿没想这个,你!你能预知未来?!!”
“我只是能记住过去……你哪次带过墨水啊。”
“啊?带过吧?”
“那是上个学期老师要检查带没带墨水的时候吧。而且那次的墨水也是我的,你只是把喷雾饮料瓶1“腾空”了以后,将我的墨水倒进去而已。”
“那也算吧……哎嘿嘿,反正你带都带了,给我用一点也没事儿。”
“……行”
刘中文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姓卢,是位即将进入中年的妇女。平日里脸上总挂着淡淡的笑,对待领导同事有礼貌,和学生们也能够和睦相处,有一个普通的家庭,一份普通的工作,平日里的生活也是平平淡淡,不曾起过什么波澜,她以为她这一生就会这么一直平淡下去了,挺好的,她也想就这么过着这样像打了荷包蛋的葱花素面一般的日子。
然而此刻她却坐在讲桌后如临大敌。
因为在她眼前写着作业神态各异的这帮小崽子中,李平斗那一堆从上课到现在就没有安静过,他们窃窃私语的声音若有若无地如同夏夜的苍蝇在耳边一直嗡嗡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