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一整年都没怎么下雨,今年的风雨却好像格外多些。
侯云鲸坐在廊下,看着院中小雨淅淅沥沥,拍打在青石砖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一阵风吹来,颇有些寒意,让人心凉。
今日吏部文选清吏司的郎中,来看望生病的老太太,其实是来见侯云璟的。
虽说吏部选拔官员务必要以公允为先,但这些年侯靖在朝中颇有人缘,按照人情,吏部是应该关照关照的。
如果不出意外,侯云璟很快就要进翰林院了。
明朝翰林院有个特殊所在。
如果能进翰林院,就等于有了进内阁的机会。
如果能做庶吉士,那就直接成了内阁大学士的候选人,等到内阁有人下来,立刻就能上任。
侯云璟前程,一片光明。
相比之下,同是寒窗苦读十几年的侯云鲸,就落魄许多了。
侯云鲸目光惆怅,长叹一声。
作为一个现代人,对于历史,他还是有基本的素养的。
现在是嘉靖三十九年。
后年,严嵩就要倒台,徐阶就要上位。
再过几年,大清官海瑞就要上折子骂嘉靖了。
嘉靖一朝已经到了江河日下的地步,而权力斗争,却越来越激烈。
有斗争的地方就有机遇,如今正是寻找机遇,抓住机遇,干出一番事业的大好时机!
可机遇在哪儿呢……
连春闱考试这关都过不去……
侯云鲸胸中好像堵了一块石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前世他就命运坎坷,父母早逝,在伯父伯母的帮助下,才辛苦完成了学业,后来考公,又当了大学生村官,给村子修路修大坝,偏偏修大坝的时候包工头偷工减料,一场洪水冲毁堤坝,把农田淹了个干净,而自己又在这个时候查出了癌症,女朋友和自己分手,自己不久也撒手人寰。
穿越到这里来,父亲冷漠,主母欺凌,日子照旧不好过。
侯云鲸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做过什么孽,让自己吃一辈子苦不够,还要再吃一辈子苦!
他心里清楚,自己那份功名,八成是被人给顶替了。
可是没人替他声张冤屈,家里已经有了一个进士不说,父亲不过一个五品小官,就算他有心给自己伸张冤屈,又能做什么呢。
更何况,父亲连这份心思也没有。
前路光明他看不见。
道路曲折他走不完。
该怎么办?
他不知道。
“二爷!二爷!”
春容一路小跑着进了院子,满脸惊慌。
“主母把姨娘给捆了,要打杀了呢,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
侯云鲸头顿时嗡的一声,蹭的站了起来。
“在哪儿?”
“就在主母院里……”
侯云鲸吓出来一身冷汗,来不及多想,伞也来不及打,冒着雨就飞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