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菘蓝捂着被扇红的脸跪在床边,看着女人脸色难看地将碗中汤药一点点喝下去。
顾菘蓝百般劝说,又给女人讲解了党参、当归这些药材的具体药用,并以性命担保这汤药绝没有下毒,女人才肯喝下。
女人将汤药喝去了一半,然后将碗拿开,侧头长出了口气。
“可以了吧?”她问道。
“不行,得全喝了。”顾菘蓝固执地摇了摇头,“不然达不到药效。”
这碗汤药比一般的药量要大,因为药材都是顾菘蓝刚刚上山挖出来的,没经过加工,只能堆量。
光是闻着气味儿,顾菘蓝都感觉这碗药确实很苦。
女人闭上眼睛,一口气将剩下的汤药一饮而尽。
她将碗放下,盘腿坐在床上,两手凭空比划着,做着顾菘蓝看不懂的动作。
女人仍旧闭着眼睛,片刻之后,怒目圆睁,看向顾菘蓝。
“你耍我!”女人怒气冲冲地说道,玉手一指,顾菘蓝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身体发麻不能动弹。
“没有,小人不敢!”
“那为何我喝了此药,没有任何效果?!”女人大声质问道。
“这是中药,又不是做手术!”顾菘蓝立刻解释道,“调理,中医注重的是调理,中医通过调理恢复人体的平衡状态,才能达到治疗和预防的目的!”
“什么意思?”
“这副药是长期的,并不会短期见效。”顾菘蓝继续说道。
“唉,罢了。”女人叹了口气,她知道刚才那碗汤药中确实没有任何毒药,身体也没有感受到异常,那么这傻子嘴里说的事情,可有可无罢了。
女人解除了顾菘蓝身上的禁制。
“行了,耍够了就下山吧。”女人叹了口气。
顾菘蓝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地看着她。
男人的目光令女人很是不爽。
“你看什么?!”女人攥紧拳头,“换作以前,没人敢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大人,你是不是很久都没有出去过了?”
顾菘蓝敏锐的观察力和判断力,感觉面前的女人身体不太对劲,似乎是体内阴阳不平衡,看样子应该是居家许久,不曾到外面走动。
“是。”女人点了点头。
“那可不行。”顾菘蓝清了清嗓子,“我刚才给你开的八珍汤,只能达到气血调和的目的,如果你想要病症尽快消失,还需要多出去走动走动,吸收天地灵气,达到心灵和身体的双重健康发展啊。”
“说的什么鬼话?”女人觉得面前的男人有点不可理喻,像是小丑一样。
“外面山林空气清新,您还是需要多出去活动一下,解除大自然,病才能好的更快。”
“山林?哪儿有林?”女人在墙上点击了一下,身后的墙壁露出一面隐藏的窗户,“这里可是地狱剑山,哪儿来的林……”
女人转头看过去,目光有些呆滞。
“林……树林?”
映入眼帘的清爽的绿色,茂密的山林,清晰婉转的鸟鸣,让女人的眼前有点眩晕。
“这……这是哪儿?”女人难以置信地说道。
“你问我这个吧,我也不知道。”顾菘蓝挠了挠头,“我也是昨天才到这里。”
女人从床上下来,站在窗户面前,看着外面绿树成荫的景象,竟然流下一滴清泪。
几百年了,她在地狱剑山度过了几百年,窗外只有黑色的焦土和火红的熔岩,何时会出现这样美丽的山林?
顾菘蓝站在舱室的门口,朝着女人招了招手。
“走吧,出来活动活动。”他说道。
女人摇了摇头。
“不,我是出不去了。”女人说着,走到门口,“仇家在这个铁棺材外面下了紧制,我一旦出去,就会遭到……”
遭到什么?
女人本想说遭到地狱剑山的万剑噬魂大阵的攻击,神魂俱灭万劫不复,但现在,自己却不在地狱剑山,何来的大阵一说?
她试探着,伸出一根手指,伸出了门外。
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灼热的空气,也没有凛冽的剑意,只有威风拂面和草木香气。
女人的身体有些颤抖,她走出舱室,站在松软的土地上,她俯身,用手抓起一把泥土,肥沃的土壤顺着指缝落下。
灵气和自己的世界比起来稀薄了点,但也足够自己恢复元气,起码比在全是煞气的地狱剑山要好得多。
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我,穿越了?”女人回头看着顾菘蓝,木讷地说道。
“对!就是这句话!”顾菘蓝笑了笑,“我刚来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女人嘴唇微张。
“我还是想再扇你一巴掌。”
………………
“所以,这里并不是人类世界吗?”女人问道。
“对,据我所知,这里叫做灵寰界,是修仙世界。”
“修仙?”女人点了点头,“那看来是大千世界中的一个小世界吧,我可能不是穿越。”
“为什么这么说?”
“难道在你的世界,没有修仙这个说法吗?”女人歪着头看向顾菘蓝。
“没有。”
“可你刚才不是说,我们都是来自人类世界吗?”
顾菘蓝点了点头,于是他再次抛出刚才那个问题。
“你那边是哪年?”
“通天历30054年。”
听到女人的回答,顾菘蓝喉结上下动了动。
他又说了一些现实存在的国家、人物、地标建筑,这女人果然是一概不知。
“你说的什么我都不知道。”女人摇了摇头,眼神很是清澈且真诚。
“算了,这样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顾菘蓝也只好放弃,看起来女人所在的时代,似乎要远超过他所在的人类时代。
“你能跟我说说你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吗?”顾菘蓝借着问道。
“被仇人追杀,一路逃到地狱剑山,身上只带着这个便携的求生舱室。”女人微微叹气,“但好在仇家也无法踏足地狱剑山。”
顾菘蓝点了点头,他沉默片刻,终于鼓起勇气说道:“那么,作为我的第一个患者,我会对你进行长期的诊断治疗,直到你康复为止,我叫顾菘蓝,以后我就是你的医生了。”
顾菘蓝伸出手去,悬在半空中。
不料女人看着他,却只是笑了笑。
“你笑什么?我认真的。”
“没什么。”女人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