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玲!叮铃铃铃!”
啪嗒啪嗒啪嗒,一阵匆匆的拖鞋趿拉声蹿进里屋——“喂?妈妈?啊?真的吗!……哦——好——”
“嘟——嘟——”电话挂了。
七月的晌午,外边儿的天儿不知道什么时候驻足了几片黑云,风也住了。里屋没有开灯(白天好像从来没开过的),只有白色座机的那一小指甲盖儿的屏幕闪了一会绿光,很快又暗下去了。
许星然轻轻放下听筒,回到了前厅。三进式的房子,前厅,里屋,厨房并卫生间,虽然每个人家总有不同,总离不开这大式分布。姑姑家和许星然家不同之处在于,它是两头都开了门的,厨房的后门,前厅的前门。而许星然家只开了一个门,进门就是,一堵未封顶的墙隔开左边卫生间、右边厨房,再往里是客厅,最里面一间就是里屋——卧室了。
头顶,暗绿色的三叶吊扇正飞速搅动着天花板附近的空气;靠墙沿儿有些发黑的水泥地上,姑丈裸着上身、卷着裤腿儿,右手半掩着面,时急时缓、忽大忽小的呼噜声肆无忌惮。
许星然小心翼翼地拉开虚掩着的双扇铁门,可拉到一半还是发出了咣当一声,她立即回头看了一眼姑丈——果然吵醒了!
“要做嘛该?要落水了,莫出去了。”他抬起头又枕下。
“我妈妈要回来了。我要转屋家了。”
后来的某个周六午后在408寝室,和周心兑她们说起大家都是如何考上县一初,许星然看着她们一个个望着自己,沉默了一瞬,倏忽笑嘻嘻地,“哈哈哈我妈妈当初没问过我直接在录取通知书上填了放弃,后面又改了接受。你们可差点儿就不能和我同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