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远古圣脉中,隐匿着辟谷的圣人?
夏炎未语,姬长天却微微颔首。
圣脉?
圣人?
如此虚无缥缈的概念,况且自己乃是为了姬家复仇。
可此时的姬长天却说,风无极不该死。
夏炎心底有些懊恼,他暗骂自己多管闲事。
可看到姬长天真诚的眼神,夏炎知道,姬长天还有隐言未发。
倏而,姬长天晦暗的眼神,再次明亮,笑道:“但,他们既已出现在此地,可能他们的心底,已然明白。因为,只有在此,他们心底才有依仗!”
“难道,此地,便存在远古圣脉?”夏炎心底着实惊讶,因为,答案太过惊骇。
“可我相信,圣人已故!或者说,神一洞天便是远古圣脉!”姬长天抿了抿干涩的唇,呵呵笑道。
“你们之前,不是来过神一洞天吗?”夏炎道。
“来过?谁告诉你的?”姬长天笑道。
夏炎皱了皱眉,思虑了片刻,答案模模糊糊,或已然忘记。
他不禁想到,那些回忆模糊之际,难道是上天刻意将其抹掉?
但,他心知肚明的是,神一洞天亦有一个名号——命潭!
剑寻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而后,从黑暗中,走出的人,越来越多。
他们站立在滔滔白光之下,有很多人,是从北方那片巍峨的殿宇中走出来的。
剑寻笑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心底的那片邪火,可还在燃烧?”
提起这茬,夏炎心底不禁黯然,这哪是什么邪火?这分明是一汪深情。
内心像燎原烈火,无尽的火光,充斥在眼底,然后越烧越烈,眼前仿佛有一片荒原,荒原上又仿佛有无尽的殿宇。
殿宇被烈火环绕,被苍天之上的星光点缀,然后,慢慢的被浩瀚星光,以及无尽的火光,给淹没了。
所以,当冰冷的杀意,也渐渐沸腾之际,实际上,每个人心底的能量,正是被杀意催生的。
邪火还在燃烧吗?
只有无尽的思念!
想起石姬时,他心底发觉,自己并不排斥那个妖艳且热烈的女子。
很显然,夏炎的心底,又多了一抹深情,若是此生无望。那么,终其一生,也不会再遇见石姬了。
荒唐的是自己的心,荒谬的是整个世界!
姬家一脉的长老,亦出现在此地,之后黎家、辰家,以及更多的家族门派,皆已聚集在此。
神尸一脉,以及各大学院,亦出现在此地。
绚烂的白光下,唯有凤舞学院,甘愿伫立在一处角落里。
因为,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可谓是人神共怒。
他们借助夏炎的手,将守天一脉送走了。
守天一脉不是寻常之人,若是有朝一日,他们醒来之际,也定是割据天乾大陆的一方恐怖势力!
薄薄的雨丝,打湿了鬓角的发丝。
雨水顺着面颊,慢慢地流淌。
然后啪嗒一声,落入脚下的泥潭。
浩荡的白光,充斥在苍天之上,可此时,长天之上,却没有一缕云丝。
再次面对雷霆山脉,总感觉巍峨的群山中,似乎隐匿着神迹。
可山脚下,那片黑魆魆的殿宇,同样让人无法小觑。
夏炎深知,想要征服雷霆山脉,势必要踏入鬼殿。
他的心底,亦有些惊讶,远古姬家、辰家、以及黎家,似乎正是自鬼殿中走出来的。
他鼓足了勇气,回头看了一眼辛烛和姬海恩。
可在姬海恩和辛烛身畔的两位女子,却娥眉紧皱。
“海恩!辛烛!准备好了吗?”风中,是被风撕碎的身影,然后静静地没入黑暗中,再也不见。
或许,在他转身之际,犹会怀念他的笑脸。
可他离开之际,却只留给自己,一个空旷的背影。
若雪叹了口气,“看来公子,真的已经下定决心!我们已经没有选择!”
尾随在姬海恩和辛烛身后的是若雪,之后是清,然后是剑寻,以及浩浩荡荡的人马。
他们奔着鬼殿去了,奔着那片仓促而又忧郁的时光去了!
身临鬼殿,却已是一个时辰以后,之前远看鬼殿,似就在眼前,可真正深入其中时,却惊觉这段距离着实不短。
鬼殿之中,没有想象中的黑暗,殿内点着一根根红烛,恍似一双双透着灵光的眸子。
风袭来时,那些烛火,便会轻轻摇曳。风去时,又昂然挺直。
这些烛火,亦是浮世之欢。人间世故尽显于此!
轻轻的跫音,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间。一座大殿,占地足有百顷,可见其伟岸、壮阔。
可夏炎只看到了大殿中,陈列在四周的陶俑。是谁塑造的,倒是有待商榷。
他们的表情栩栩如生,他们就形似一个个真实的人物!
夏炎伸出手指,轻轻地触摸着那片陶俑,此时,他的脑海间,浮动出一些仓促而又生动的画面。
在那些古老且真实的画面里,告知他的,此地本为一处江湖圣地。
就如同古老的天乾大陆,可天乾大陆摆在这片神秘的世界,“古老”二字,似乎有些偏执。
夏炎看到了,端坐在椅子上的圣皇,看到他身边巍峨如山的兵马,看到无尽的火光,疯狂的燎原。
也看到了无尽的人马,死在了浩浩战火之下。
神一般的男人,坐在王座上,他挥手之际,万千兵马,枕戈待旦。
而那时的大殿,一片刺银,明亮的瓦片上,折射着一道道金光。那一刻,世界犹未死去,而大殿也尚有生机。
可仓促之际,黑暗便淹没了所有。
源自上古的圣灵,恍顾此地,他们点燃了火把,催生了战力。
在上百年,近乎于上千年的争斗中,无尽的尸骸,铺满整片辽阔的大地。
千百年来,时光在洗礼这方世界。
也在那些原生民众中,上古的圣灵,得到了无穷的力量。
可结果是,这群原住民,皆死在了圣灵的刀剑下。
后来,又是千年、万年。
原本明亮的大殿,变得黑暗,往事的荣光,已在血液中浸泡,再也难以泛起一道波澜。
凄暗的云层,偶尔会落下一两滴雨水,可大多的时候,土地干裂,天光浩荡,草芥萎蔫,荒兽濒死,已不再是一处水草丰茂之地。
如同一场噩梦,可醒来时,夏炎的面前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
他拄着拐杖,静静地站在夏炎面前,在静静地打量着夏炎。
“孩子!你可是自外域而来?”老者的灵魂已经有些萎蔫,他强撑着,站在夏炎的面前。
可在夏炎的心底,老者已形同朽木,眼神中的灵光随时都会泯灭。
“你可是鬼父?”夏炎压抑着内心的紧张,破口而出道。
老者呵呵笑着,他一直在耐心地打量着夏炎,但,他却摇了摇头,道:“不是!”
夏炎略有些怅惘,亦有些失落,可当老者变身之际,他被眼前所见,震撼到了。
“现在是了!”原本佝偻着背的老者,如同一柄神剑,傲慢地立在夏炎的面前。
“我将我心底的恶魔唤醒了!你能够承受的住吗?少年!”老者哈哈大笑,而后,眼神渐渐变得晦暗。
恶魔?
夏炎的掌心中已经溢出了潮湿的汗液,他的紧张不是没有来由的,因为,再次面对老者时,老者身上的气势,已如绝巅。
可站在老者眼前的夏炎,却只是一棵半尺之长的草芥。
阵阵威压,化为长风,黑暗的殿宇内,门窗被浩瀚的威压震开,又随着气息的收敛,再次关闭。
不仅仅是这片大殿,浩瀚的威压,静静地席卷了整片异世大陆。
雷霆山脉,雷霆大作,原本晴朗的长天,再次变得晦暗,无数怪异的鸟雀,铺满长天,可这些鸟雀,却只剩下了苍白的骸骨,它们的身上没有血肉。
自苍白的泥土中,醒来的异世强者。
翻开泥土之际,浩瀚的剑意,亦在此时破发!
难怪,此地名为剑意大陆!
负手而立的剑寻,面容肃重,他静立在大殿门外,他似乎无意打破殿中的气氛。
殿门开开合合,苍朽的气息,从殿门的裂缝间,涌了出来。
古老的剑意,此时业已醒来。
手持长剑的夏炎,如同一叶小舟,在剑意之海中,疯狂地摆动。
风浪破开了他的防御,他的身体,左右摇摆。
恍恍惚惚,又是月明之际。
此地的光阴,似乎是受暗中之人的操控。
所以,曾经的这里,真的是一处修炼武道的绝佳之地吗?
同样站在门外的是姬海恩、辛烛、若雪和清。
那些宗族势力,或者学院门派,却再也不愿踏足此地。
紧张不安的几人,被阻在门外,一种凶悍的气息,将他们阻在门外。
恍惚间,体内的能量,也再次被抽调一空。
黑暗中,烛火摇曳,男人清秀的面颊上,挂着一双灵动的眸子。他笑眯眯地盯着夏炎看。
一刻后,他摊了摊手,一脸无奈道:“说罢!想怎么死?”
男人嚣张的言语,倒引得夏炎哈哈大笑,“你呢?准备好如何受死了吗?”
这时,男人鼓掌手掌,慢慢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不错嘛!足够狂妄!”
“不!我不如你这么臭不要脸!”夏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
“我贵为鬼父,出现在我面前的人,却从未如此嚣张过,你是第一人!”鬼父道。
“那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夏炎道。
男人从黑暗中,拔出身形,足有九尺之高的男人,看起来平和又儒雅。
男人脸上的笑意不绝,但此时的他,却在认真地打量着夏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