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人在客厅里哼着歌谣，在昏黄的灯光下，我看到她的眼中有泪光闪过
我对着房子发动了能力，然后看到了一个诡异的地方，整栋房子除了一男一女的脚印，还有一些奇怪的女性的脚印，正常人走路都是先迈一只脚再迈第二只脚的，这个人却双脚并排着走路，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是有人抱着她走吗？那她应该双腿僵直了，不然脚印应该深浅不一才对。所以被害人在来这里之前就死了，身体上面没有明显的外伤，可能是被毒死或者用电击枪杀死的
我用激光笔破坏了安保系统，慢慢的从窗户走进去，房子的安保系统和二十一世纪的没什么区别，由于物资短缺，人类最先进的技术和最多的物资都用于建立这些安全区，即使是富人也没有能力用太多的高科技，顶多用一些低级人工智能
我细细端详着在客厅唱歌的女主人，岁月轻轻爱抚过她棕色的长发，在其中留下几根银丝，我想起我的母亲。我爱她，很爱很爱，她和我父亲离婚的那一天，我很高兴她终于重获自由了，可我还是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希望她能转过身来看我一眼，一眼也好，可她没有回头，直到她的身影逐渐消失，我都再无法看一眼那雾蓝色的眼睛
我后来在逃难的人群中见到她，她的眼神不再清澈，雾蒙蒙的，好像蒙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她伸手抢过我好不容易得来的食物，大口啃食着，断了我最后的生路。可这些食物并没有改变她的命运，三日后她还是死了，女人们在这时候总是活不下去，在富人面前，穷人是畜生，在男人眼中，女人不是人。他们宁愿压迫比自己更加弱小的人，却不愿向上再多争取一些生存空间，至少她死的比横死街头的女孩们好多了。我是这样安慰自己的。求生欲是个可怕的东西，它让人在死神面前变得与野兽无异，为生存不择手段
我伸手摘下那尸体的手套，我的眼睛骤然瞪大，尸体的手臂上也有创口，似是发现什么，女主人朝我的方向走过来，我躲闪不及，被抓了个正着
她微笑着逼近，笑容格外渗人，她的身体不断融化扭曲，最后血肉的浪潮把我扔下了楼。失重感笼罩着我，时间变得格外长，我的大脑空白，很久才落地。骨头碎裂，血液涌出，我像泄气的气球般感受着生命的流逝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一双粗糙的手覆盖在我的额头上，温暖和安心涌上心头，我仿佛回到了羊水中，身下是我柔软的床，沈珂对我使用了他的能力。他很少用这个，据他所说这是一种投机取巧的方法，不到迫不得已，他是绝不会用的，看来我刚刚真的快死了
沈珂一声不吭的出去了，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善后，电视上播报着军火商霍华德杀害情妇的案件，虽然他对此供认不讳，这事还是让他身败名裂，他官司缠身，他的妻子正和他打离婚官司，这会分走他的一大部分财产，他为所欲为的时代步入了黄昏，我知道他是无辜的，我见到过那两个女人，我还是分得清尸体和活人的，她们不是一个人
维列宁坐在我床边，他掏出一包烟，脑子不清醒的我伸手抽了一根，他微微皱了皱眉
“你这么年轻就会抽烟了？”
我并没抽过烟，也不喜欢烟，可他的态度燃起了我的好胜心，我直接把烟点燃，随后被呛的咳个不停。维列宁似笑非笑的把烟从我嘴里拽出来熄灭，在我棕色的头发上摸了两把
“你可真像个倔强的野棕熊崽子，你知道小姑娘送你来的时候你什么惨样吗？”
“小姑娘？谁？”
我这才注意到维列宁身后坐着一个小姑娘，她留着齐耳短发，带着一幅黑框眼镜，身上穿着黑色的中式校服，她把维列宁金色的头发全都编成了辫子，看身形像是刚上初中
“我早上刚出门，就在路旁边的绿化带里看到你，发现你还有气就带你到这儿来了”
这番轻松的语气并不符合她的年龄，普通的小姑娘遇上我怕是要吓出心理阴影了
小姑娘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我，好久才开口
“我们家是学医的，我天天跟伤员和尸体待在一起，你那种很本不算什么”
“可你还穿着校服，应该在上学吧，心理真的没问题吗……”
“现在哪有学校开放的，我穿校服只是因为耐穿，况且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
维列宁起身把我们两个分开
“好了，李师睿小姐，伤员需要休息，您要的药品我会送到你父亲手中的”
名叫李师睿的女孩直接抓起书包，蹦蹦跳跳的出了门，室内只剩下了我和维列宁
“我要回去一趟，霍华德是被冤枉的”
“你还真够好心的，他昨天对你都那个态度了，你还眼巴巴的凑上去”
“昨天那个女人是怪物，这跟我们的工作有关”
维列宁直接笑了出来，我真的很讨厌他笑
“你知道为什么我昨晚明明附在你身上，但只能看着你坠楼吗？”
“什么……”
“死神是不能感情用事的，强行干涉将死之人的命运，只会适得其反”
他拍了拍镜子，打开了一个空间，带着我跳了进去
镜子的另一头是医院，霍华德就躺在病床上，他心脏病犯了，医生们正全力抢救他，维列宁旁若无人的走过去，大家似乎都看不见他，他伸手拽出了一个半透明的灵魂，塞入口中咀嚼起来，血从他尖利的牙齿间流下来，看得我头皮发麻，霍华德的心跳随着咀嚼声逐渐变慢，直到最后直接停止了。
“你怎么……他不该死的……”
“怎么不该？他罪孽深重，死期以至。再说了，你对自己的定位居然是好人吗？”
维列宁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脸
“你要是觉得利百加只是个靠父亲的傻丫头，那可就大错特错了，现在她成功了”
“你要是还想要找那个怪物，那我们今晚上看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为什么他不无辜了”
过了一晚，一个调查员冒冒失失的闯进了我的办公室喊
“局长！霍华德复活了！”
我微微皱了皱眉，这不可能，我亲眼看着他死去的，至于鬼神之说，我向来是不信的
那个调查员把一些照片放在我桌子上，案发现场出现了一些新的脚印，鞋码和霍华德对的上，死者的脸上还留下了霍华德的指纹
我直奔医院的太平间，霍华德还没有下葬，出示了证件后我很顺利的进去了，眼前的一幕十分骇人，霍华德的脸被连砍数十刀，血肉模糊，我正观察着他的尸体，突然发现他的指甲缝中有一些印泥的痕迹。他死前被人提取过指纹
我去拜访了利百加，她没有什么情绪，看上去和平时无益，我知道人在面对巨大的悲痛时是不会太过激动的，可当我问她是否知道她父亲被人提取过指纹时，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后很敷衍的答到
“我不知道，父亲每天都有很多要按上指印的文件，手上有印泥很正常吧”
“我没说是用印泥提取的”
我的目光锐利起来，仔细的审视着她，她的难过是真的，但慌张也是真的，她一定知道什么
走出门时，我看到角落有一双粘着尘土的男鞋，我趁她不注意拿走了它
我一边往霍华德的工厂走，一边给沈珂打电话，让他再去太平间一次。工厂中大多都是贫穷的女人，她们的薪资较为便宜，比雇佣机器人还划算，一番调查后，我总算知道维列宁说的罪孽是什么了
工厂里的女人们不乏美丽的姑娘，她们大多都遭到过霍华德的骚扰和侵犯，甚至有些人身上还带着凌虐留下的伤痕。那个情妇伊莎贝拉也是她们的一员，和其他姑娘一样，她们势单力薄，但凡反抗，面临的便是被辞退，被行业封杀，这对她们贫穷的家庭来说，是承担不起的，但有一点很奇怪，伊莎贝拉无父无母，无牵无挂，为什么要委屈求全？我拿出那个怪物的照片给她们看，一个叫玛瑞恩的女工突然叫到：
“这不是伊莎贝拉！这是她那个双胞胎姐妹！”
意识到说错话，她马上捂住了嘴巴。得到这个重要线索的我刚想走，她就抄起一把椅子向我砸过来，随后女人们的拳头就落在了我身上，她们把我绑起来，从我的包里掏出了那双鞋
利百加从暗处走出来，她的声音平静无波
“珀尔，我不想伤你，但我劝你别掺和这事”
“为什么要杀他……”
“你在说什么？”
“我查过了，霍华德没有心脏病史，他的茶水中查出了一种能诱发心脏病的药物，而那杯茶水是你送的”
“你说的对”她点点头，她身后有一摊血肉在不断生长，膨胀，利百加将作为证物的鞋子往后一抛，血肉的浪潮顿时将它吞噬的无影无踪
“告诉你也没什么，但凶手不是我，至少不是我一个”
“我要为自己做打算，老头子能为了名利卖了他最爱的情妇和私生女，难道就不会卖了我？我和这些女人们在他眼里都不算人，不过是商品，等他的怜悯是不可能的”
“杀死他是因为他罪有应得，我和大家演了你看到的那场戏，这是大家的意愿，在杀了他后我毁了他的相貌。你们已经确认了死者身份，毁掉他的脸不是为了掩盖什么……我只是厌恶，厌恶我与他有七分相似，厌恶我身上流着一半他的血”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已经获得了怪物的力量，就算暴露也能全身而退”
她笑了……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就算我逃走了，你们也迟早查到工厂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当罪人，但我不愿意这样做，这是我的报应，她们不过是反抗的羔羊，不该替我顶罪”
“但是呢……在被绞死之前，我还是想再拼一次，跟我打一场吧，珀尔，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带走真相”
利百加伸出手来，那些血肉像牵牛花攀上篱笆那样缠绕着她的身体，直到将她完全吞噬，女人们吓的四处乱跑，我趁着混乱解开了绳子，等人走光了，人形血肉站了起来，变得更加巨大，毁掉了工厂里不少机器，引发剧烈的爆炸，钢管，木头和其他金属铺天盖地的向我砸过来。
我拿了一根钢管防身，面对这个家伙，躲避尚且艰难，更别说是反击，我只能穿梭于肉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