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子背着他俩,吐了吐舌头,径自进到房里收拾一番。
待收拾停当,楚皇便坐在宁砚泠的桌前批阅奏折,宁砚泠则坐在一旁瞧着。
“你这里果然比长乐宫舒服多了。”楚皇漫不经心地翻着奏折道:“对了,听说今天贤嫔来找你了?”
“听说?听谁说的?”宁砚泠敏感起来,她这会儿是草木皆兵了,一想到屋里被搜出的那包药粉,就算是待在自己宫里也总觉得哪里扎了颗钉子。
宁砚泠从方才开始,就不知道楚皇是什么意思。这会儿更是觉得昏昏沉沉的,只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当下便听话地走到他身边坐下。
待宁砚泠坐停当,楚皇这才对周老板道:“你起来罢,朕是微服出访,你不必如此多礼。”
周老板这才站了起来,也不敢十分靠近,只隔了圆桌,对楚皇道:“陛下微服出访,北镇抚司统领霍大人该是负责陛下的安全的。方才娘娘在下面说与一位朋友走散了,想来便是霍大人罢。”
楚皇并没有答话,只点了点头。
周老板又道:“草民在京都卫中也有些朋友,不如去给霍大人送个信罢,让霍大人来接应陛下。”
楚皇也不回答,只看着他,一字字地问道:“周老板,你的事情朕早就听说了。今天不妨把话说明白了罢,定国公和你是什么关系?”
这话一出,连宁砚泠都愣住了。她记得先前同楚皇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楚皇曾说过要派人去查这周老板的底细。她记得自己当时是拒绝了的,现在看来楚皇竟还是派北镇抚司的人去查了罢。
那周老板的脸色就更难看了,这当儿承认又不是,否认又不敢,只嗫嚅着双唇,隐隐约约吐出个“是”字来。
宁砚泠又瞧了瞧那个燕公子,他这会儿倒是脸闪过一丝笑容,颇有几分看好戏的样子。
刘一保看出宁砚泠心中不快,便道:“姐姐,我陪你出去走走罢,总闷在这宫里也不好。”
宁砚泠听了,便点点头。刘一保快步去,跟着宁砚泠往外走,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太液池畔。
前阵子的几场雨,早将那池中晚开的荷花打得七零八落,这会儿不过留着几茎残荷,灰黑细瘦,却既有风骨,丝毫不煞风景。无怪李义山要在诗中说:“留的残荷听雨声。”
“姐姐,凡事都不要放在心。”刘一保在一旁低眉顺眼道,他在宁砚泠面前是惯常了做小伏低。已经到了凡事都不重要,只求宁砚泠舒心最重要的地步。
可是,宁砚泠在池畔伫立良久,仍是一言不发。
太液池虽是池,却和宫外的水域相连,是一带长长的水域。这会儿向西潺潺流去,映得落日于水中。
落日余晖冷,天色一分一分暗下来,直将池边的身影都照成了剪影。
“姐姐,掌灯了。”四下远远的,宫灯都点了起来,刘一保轻声道,“露水该起来了,仔细着凉。”
宁砚泠听进去了,便悄然转身,却冷不防撞进了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
“陛,陛下,你怎么来了?”
在她身后候着她的,竟是楚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