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感情的刀才更快,但王景却相信有感情的刀。所以公孙越才敢这么帮裘仁,让裘仁去冲锋陷阵,他在后面轻裘缓带,好整以暇。
“主上能做到吗?”
公孙越被打断思绪,“什么?”
“我的事情。”裘仁重复道。
“你有选择?”
裘仁沉默了一会,他问道:“什么时候安排?”
“合适的时候。”
“什么时候合适?”
公孙越抽出一本奏疏,裘仁翻看了一会,发现是一桩贪腐案,他疑惑道:“何意?”
“明日将此奏疏递上去,记住避重就轻,让主上有记忆就好,然后把案子揽下来。”
敷衍上司嘛,裘仁虽然没怎么做过,但并不代表他不会。于是,他没多想,点头应承下来,“这个好说。”
公孙越道:“借着这桩案子,再把活埋案理出来,懂?”
裘仁关心则乱,此刻想通关节,便同意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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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你身死道消吗?”
王瑜的声音低沉有力,只是眸中的冷光更甚。
朦胧的月光下,灯火摇曳不定。
王景面色复杂,“你知道那一枪之后,我也不会死。”
“你的阳神在我肚子里哦。”王瑜笑道,言外之意就是我不出手,‘欧尼酱’你就死定了。
平坦的小腹,在月下泛着诡异的白。
“我莫非就只有阳神吗?”王景说。
王瑜作出沉思的模样,然后又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哎呀,你还能驱使三尸神。”
“不过呢,祂们也被我吃了。”
她一副快表扬我的神情。
山海久没有司过之神主了。
自神主居天外天后,修士所犯轻重,便再无约束,仅留天道的功德因果。
三尸神实魂魄鬼神之属,在王景第一次死后,便已当鬼。只是他比较特殊,习得神通可以驱使三尸鬼,迫使本应夺命的三尸鬼成了护身神。
王景叹了口气道:“你可真棒。”
王瑜嘻嘻一笑,牵住王景的手,道:“所以哥哥你只有我一个选择哦。”
王景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岁月没有增长你我的智慧啊。”
王瑜笑着回应道:“是狡诈鬼谋的老狐狸好应付,还是空活岁月的小年轻好对付呢?哥哥,我们能想到的事情,太一怎么会想不到呢。”
“莫欺少年穷。”
“有三千岁的少年吗?”
“你不就见到了。”
“扰乱人间足是非,清闲自觉省心机。”王瑜说。
王景轻轻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是扰扰人间足是非,官闲自觉省心机。”
“不应景的嘛。”
“你说的也不应景啊。”
“顽固的老头子。”
“调皮的老太婆?”
两人笑了一阵,忽觉得累了,便背靠背的坐在地上。
“哥哥,不想醒吗?”王瑜问道。
王景有些犹豫,他何尝不知道他现在身处什么状态,可他又不舍得自己的妹妹,他们已经数千年不曾见面了。他都要忘记自己妹妹的模样了,他是为了王瑜才想着报复太一,推翻妖族统治的。
他不在意自己变成什么样子。在被换心以后,他对世间一切都提不起兴趣;在被碾碎杂糅灵魂以后,他就有些浑浑噩噩;在被躯体改造以后,他就少了些许欲望。
他的人性一日少过一日,直到遇见了有苏芄兰。
有苏芄兰和王瑜就像是天平两端的砝码,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你要改变一切哦。”她的声音有些俏皮。
王景头疼道:“非知之艰,行之惟艰。知行合一才是最难的。”
“咦,志向高远嘛,想做圣人啊。”
“只是个小人物,才不做圣人勒,太累。”
“马有千里之程,无骑不能自往;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能自通,时势造英雄。”
王景转过身,两人顺势背靠着墙,他问:“我不记得你有读《寒窑赋》。”
“是蛋炒饭哦。”王瑜笑着说。
“什么?”
“灵魂呐。”
王景啧了一声道:“难怪你能说这么有哲理的话。”
“哼哼,我还学了很多姿势呢。”
“你最好说的是知识。”
“嘻嘻。”王瑜道,“钤山七将和公孙越都不错。”
王景想了想说:“公孙越刚明峻洁,一心奉公,慷慨任事,不避嫌怨。但他刚愎自用,和我一样。”
“会捉老鼠吗?”王瑜问。
“很会。”
“那就可以了。”
“道不同的嘛。”
“能用!”
“真无情。”
“钤山七将中绿裳与我关系最好。”他忽然说。
王瑜打趣道:“美人嘛。”
“绿裳的才能有目共睹,建府悬肘,播弄股掌清妖氛,可赞可叹。我虽好美人,但须知我亦不喜花瓶。”
王瑜嘟囔道:“说明那个花瓶不够美。”
“赤橙黄青蓝紫他们各有所长,也皆俊杰。”王景没理会王瑜的悄悄话。
“介绍绿裳是建府悬肘,翻掌清氛,介绍其他六将就一语带过,老哥,你不觉得你很偏心嘛?”
“你哥是圣人嘛?”王景回应道,“对人我很难做到不偏不倚。就如公孙范那件事,我对不起李玥,也对不起公孙越不是吗?”
“李玥明明是公孙范是情妇,说不定见不得公孙范死呢?”王瑜道。
“律法见得。”
“那公孙越就应该黜罢。”
“父是父,子是子。”
“哥,你好双标啊。”
“所以做不成教员的嘛。”
“可以的。”王瑜不怀好意在他耳边低声道。
“真没素质。”王景耳边传来王瑜的悄悄话,自家这个妹妹竟然打趣人家的婚姻。
“我胆大包天嘛。”
王景哂笑,没有搭理她这个话题。
“山海太大了,大到我一个人没有办法搅动风云。”王景道,“我还想搞蒸汽机,修铁轨,只有这样,我才能真正的做一些事情。”
“那就做呀,你不是有蒸汽机的知识嘛。”
“说了,知行合一很难!”
“总要试试嘛。”王瑜说,“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也是。”
“我打算睡会了。”王瑜说。
“下次什么时候能见?”
“哥哥原来这么想念我。”王瑜惊讶地问道。
“你不要逼我揍你。”
“不知道哦。”王瑜说,“你也不要乱实验,三尸神、阳神都在我肚子里,本来就是个瘸子,还这么疯狂。”
“为科学献身。”
“呵呵。”王瑜一声冷笑,“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哥哥。”
“同样的话我也想对你说。”
“有苏芄兰会疯的。”
王瑜一句话打在王景的死穴上,他想说自己不在乎,但他真得说不出口。
“她回青丘了。”王景说。
“不是你害的嘛?”王瑜道,“你什么时候去提亲啊。”
“首先,我这个状态到底是因为谁,我希望某些人心中要有数。其次,你能不能给我一点隐私,不要什么都偷听!”
“我睡着了就不听了。”王瑜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