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绿色眼睛突然动起来,高高低低的,但“它”显然还舍不得老黄牛这个到了嘴边的猎物,一直围着黄牛来回躲避、逡巡。白岑也顾不上观察,眼见施十两手边的树枝越来越少,只能赶忙在四处找起来,为他补充弹药。
“看样子,这不是什么狼群,它是单独行动的。”施十两道。白岑心中也略松了一口气。射着射着,白岑和施十两的树枝已经逐渐消耗殆尽了。那“狼”瞅准时机,竟然朝施十两和白岑缓缓移动过来。只见那双绿眼睛越来越近,白岑这个现代人,可只在野生动物园看过狼啊,而且也是隔着一层玻璃或者遥远的安全距离,况且那些动物园的狼就跟狗一样温顺,一点也不可怕。但是此时,这山野间的这双绿眼睛真的太可怕了。它虽然到现在都没有露出“真身”,但周身百米范围都迷茫着一股浓重的野兽气场,这是一种近乎冰冷的气场,再加上偶尔一声低沉的呼吸声,白岑的腿已经快软了。
白岑一直捏着施十两的手臂,这双虽然瘦小纤细的手臂一直传递出老成和勇气,但是现在也有些慌张的抖动。怎么办?难道今天就葬身于此。正在这时,白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十两,把火折子给我。”只见白岑接过火折子,没有片刻迟疑,将手边的三根树枝尽都点燃,接着竟然开始点身边的低矮的小树和灌木。正值深秋,气候干爽,周围那些树木的枝叶也有不少凋零,被白岑一点竟然都燃烧起来,黑暗逐渐被驱散。
火光中,那“狼”的样子变得清晰。白岑和施十两都看清楚了那个野兽。这是一只猫科动物,四肢纤长透着矫健,尾巴很短,看上去像一只豹子,但是却比豹子小很多。它的两个耳朵肩上耸立着两簇黑色的毛,整体皮毛呈棕色,背上发红的,肚子附近的毛又是白色的。它的脚步很慢,但是透着威慑力,慢慢地朝白岑和施十两逼近。这是什么野兽,白岑第一次见到。“猞猁?这是猞猁!”施十两轻声说,“它比狼还难搞。”
这猞猁先从东边慢慢靠近,施十两只得将东边的灌木也都引燃了。“十两,我看它可能从南边过来。”白岑道。“它肯定是想把我们困在火圈里面。”施十两说,“但是我们也没什么别的好办法。好在老黄牛在西北边,我们要尽量把西北边的口子留出来。”但是树林里的灌木并不稠密,外圈的火势慢慢消退,他们只能将更内圈的树枝引燃,并且逐步往黄牛的位置后退。
看来,这只猞猁是想先解决掉这两个小孩子的麻烦,然后再一同享受“一牛两人”的大餐。慢慢地只见身边三个方向都是火光一片了,身后就是那头老牛,还在哞哞叫着。但这下好了,虽然这猞猁暂时无法直接靠近他们,但是他们自己也被围困在火里面,逃不出来。等到内圈的树枝被燃烧殆尽,火势消下去,只怕这猞猁只要轻轻一跃就可以跳进火圈,轻松把他俩的脖子咬断。
那猞猁越悠闲,白岑就越紧张。她环视周围,灌木越来越少了,只有不远处有一个还算高的小树,她拉了拉施十两的袖子,问道:“要不然,我们先爬树吧。”在这山林里遇到猛兽,白岑所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爬树,地面是二维空间,上了树那就是三维空间了吧。
施十两看了一眼白岑,从背后掏出一柄大约五公分左右的小刀,说道:“算了吧,这东西爬树比我还厉害!”施十两果然说到做到,从被抢钱那天起就开始随身带刀,但这把小刀对于这敏捷的动物来讲,真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还没等他俩出手,只怕已经被这东西咬断喉咙了。
火势渐渐变小了,本来因为引燃树枝而消散的寒气,又逐渐聚拢过来。那猞猁眼看时机到了,突然死死盯着施十两盒白岑两人,并且在地上大大地拉伸了一个懒腰。蓄势待发!白岑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她看了一眼施十两,他正紧紧握着那小刀。
只见那猞猁正蓄力,“嗖”的一声,扑倒施十两身上,施十两连忙用手臂去档格。那猞猁扑上来势头非常大,施十两一下子倒在地上。猞猁锋利的爪子,紧紧嵌入施十两的手臂,同时嘴正对着施十两的脸呼热气。
白岑见此情景,说时迟那时快,举起边上的树枝就开始抽打在猞猁背上。它似乎吃痛了,低声嚎叫了下,转过头,绿莹莹的眼睛盯着白岑。瞬间,猞猁放弃了施十两,转扑到白岑的肩头,当即就对着肩膀咬了下去。
白岑一阵剧痛,只感觉自己肩头的皮肤被刺破了,一对尖锐的牙齿越咬越深。那羽绒服外层布料被咬破,棉絮被鲜血染红,还通通都跑了出来。
施十两“啊”地叫了一声,正要扑上去掐住猞猁,只见一枝冷箭从北边高处射来,“嗖”一声,白岑就感觉肩膀上那原本如铁钳一般咬合的牙齿,一下子松了。片刻那猞猁就倒在她肩头的地上,四肢僵直颤抖着。只见那柄黑色木箭直直插在猞猁的颈项上,鲜血浸染了白岑肩头的衣服,同时也正在逐渐浸染了下方的泥土。
一个身着兽皮的猎人装束的人从山腰跑下来,他飞速靠近,从脚步中可以看出矫健的身手。走近了,白岑才发现这竟然也只是个十来岁的男孩子,身上披着一件已经有些脏污的狼皮,头发乱蓬蓬,半露的手臂结实黝黑,草鞋麻衣,并不比他们俩体面多少。那只猞猁刚才还散发着野兽特有的凶猛气场,这会儿在地上看上去却只比猫略大了些。那人没有搭理白岑和施十两,单手提起猞猁,留下一句“不必谢,我并不是救你们,只是看中了这猞猁的皮毛”,转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