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城。多诺弗·查拉图伯爵顺着‘追猎之刃’找到了伊瓦尔德,但没看见塔武什·艾因霍恩,伊瓦尔德半蹲在丛林中,脸色难看至极,覆盖在他身上的银白光辉已经消失,看来斯伯纳克刚才的那一击也对他造成了不小的伤害,这位未消化完魔药的‘诡秘侍者’向自己许下了第一个心愿,‘追猎之刃’的污染伤害超级加倍。
伊瓦尔德用手捂住嘴,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松开右手,软软的躺在地上,掌心染满黑色的血污。
多诺弗伯爵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下意识地想要握住腰间的‘艾瑞达战剑’。
等等,我剑呢?
他回头,看见了一位极美丽的女人,女人全身裹在重重黑纱之中,脸色极白,几乎比皑皑的积雪还要白,这就使她那双漆黑的眸子看来更深邃动人,黑色的,山风相当劲,吹得那袭轻纱不住颤动,有时紧贴着她的胴体,令她玲珑浮凸的娇躯如同裸露。有时吹得飞扬起来,她虽然凝立着不动,但是显得灵动无比。
伊凡娜·雅各把玩着‘艾瑞达战剑’,踮起脚尖漂浮在半空。
斯伯纳克受到圣灵法杖的祝福,命是苟住了,可全身的力量依然不可逆地被抽走,后续难以在战斗中发挥作用。他看见华丽登场的伊凡娜,心里说这娘们儿躲的时候猥琐得要死,一看顺风局就跑出来收割人头真他娘的孬种,但这暗骂没持续多久就停止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几步之外,塔武什面无表情地手握匕首,一步步靠近他。斯伯纳克先是心底一紧,但随即就释然了,他非常不优雅地岔开腿瘫坐着,露出一副生死看淡的笑容。
“我说了,我会剐了你的皮。”
“嗯,然后呢?你的苍狼团全都被我父亲的投影杀死了,就跟二十年前一样,真是悲惨的一群人呢,你把他们当成自己复仇的工具,他们却到死都保持着对你这位阴谋家的忠诚。”
“你闭嘴!”塔武什站在他面前,似乎在考虑剥皮从哪儿下刀制造的痛苦最大,事已至此,他确信对方失去绝大部分非凡能力,连神话形态都无法放出。
斯伯纳克发现塔武什微变的表情,知道自己猜中了他的想法,笑得更开心了。
“哈哈哈,我偏不,你有本事来把我的嘴缝起来啊,带针了吗你?你这弱到令人呕吐的废物,空有一张天使的皮囊,里面藏着一颗懦弱又极度自私的心,这些年你怕不是一天天地催眠自己,欺骗自己,让自己相信自己能和手下同生共死。结果,哈……”他仰头陡然大笑,笑得眼泪迸流,脸颊上凝成一颗颗的泪珠,随着脸部肌肉抖动簌簌落下,“太可笑了,一帮序列五都不到的非凡者,在大天使的领导下费尽心血偷走梅迪奇家的封印物,用着伤害自己的武器,茫然地跟他们无冤无仇的敌人厮杀,你的训练计划很成功嘛,塔武什·艾因霍恩!”
塔武什懒得再跟他废话,蹲下身划破他的左边脸,剜出一块碗口大小的肉:“这是替利维坦·塞尔伯格做的,他想尝尝帝国首相的味道如何。”
斯伯纳克的嘲讽稍微停顿了片刻,脸色惨白,汗出如雨,剧痛之下全身不断颤动。塔武什揪住他的耳朵,慢慢地一刀刀切下,令折磨时间尽可能地久,方便让他享受帝国针对贱民制订的酷刑,鲜血如泉水般从他的侧脸汩汩流出。割掉两只耳朵,塔武什将刀尖对准他的眼窝,就在他准备下刀的时候,一道庄严的宣告响起。
“此地禁止伤害!”
话音落下,塔武什的匕首再也无法刺进哪怕一寸的距离了,他的手腕悬在半空,似乎在跟某股神秘力量对抗。
“剥夺火焰系非凡能力!”
“你这家伙,终于来了啊。”斯伯纳克捂着流血的耳朵,如释重负。
哈德良·奥古斯都,‘审判者’途径序列一天使,他左手虚握,嘴里吐出单词,“囚禁!”
言灵之力在塔武什的周围制造出透明的墙壁,空气仿佛变成了透明的粘稠液体,顺着气管灌进他的肺里,连正常呼吸都成为了奢望,不过对于‘征服者’而言,呼吸并不是必要的事,塔武什艰难地回头,大片的冰霜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迅速凝结,焚烧过后的黑色大地披上冰晶,一层接着又一层覆盖,宛如绽放的蓝色莲华,周围的气温急剧下降,最终形成堪比钢铁壁垒的冰墙。
哈德良伯爵右手握成拳头,猛地下挥,“处决。”
但冰墙伸展出的冰锥打断了他的施法,‘收割者’能从神秘学角度发现目标的弱点,也就是防御薄弱的地方,并提供相应的精准,从而造成超越正常的伤害。哈德良不打算多做纠缠,一边机动躲避冰锥一边往前推掌:“流放。”
塔武什连人带灵体被一股无形的磅礴力量吹飞,哈德良趁机跑到斯伯纳克身边扛起他就跑,期间不忘释放‘鞭打’,这时也塔武什靠着位格强制挣脱了前几个言灵之力的束缚,一只只火鸦与赤红火球浮现在他身后,目标指向两人,哈德良打了个响指,“隐匿。”他们俩便消失在塔武什眼前。
斯伯纳克目视着地上干涸的血迹,沉默良久。
哈德良带着斯伯纳克逃到自家庄园,这里是仅有的未被非凡战斗波及的区域,来不及逃离的贵族家眷都集中在这儿避难了,人们围坐在一起,想要寻求心理上的安慰,有的穿着白貂皮,红宝石色的天鹅绒及金布制成的奢华长袍;有的套着镶嵌宝石的精致发冠;有的戴着缀满星星的高尖帽。他们之中的女性服饰美丽异常。人群中帕列斯伯爵的女儿小脸煞白,看上去被吓得不轻,这是伯爵唯一的一个孩子,他的掌上明珠,却不是非凡者。
“……帕列斯伯爵和查拉图家的人在红河前线督战,特伦索斯特、亚利斯塔不知道在哪,能通过灵界信使联系但得不到回应,至于亚伯拉罕和乌洛琉斯两位公爵,连信使都无法找到。”哈德良一一报告战况。
斯伯纳克环顾四周:“亚伯拉罕家的人呢?”
哈德良摇头:“没找到,他们不在上城区,也没有在封地。”
看来今天难逃一死。查拉图伯爵心想,本来单挑一位‘时之虫’就够难了,伊凡娜偷走了他的两项核心技能,让他没办法躲进历史的迷雾躲命,再加上‘征服者’艾因霍恩的入场,想到这他不禁笑出了声,能同时被三名天使针对也算荣幸,他坦然的闭上眼睛,等待死亡临近。毕竟他还有一项技能没被偷走,可以借助过去的时之虫复活。
不管怎么样,自己作为陛下的臣子尽忠了。
庄园里的斯伯纳克首先听到一声沉闷的爆炸,并远远看到自己之前藏身的山谷隐没于一团白雾之中,坍缩到极点后,是一声比刚才响百倍的巨响,地动山摇,一团巨大的火球在相同的位置出现。火光裹在黑色的浓烟中高高升起。
远在宾西岛的梅迪奇也感受到了相同的震动,虽然查拉图不是他的战友,但俩人神秘学上的联系还是有一点的,起码生死间的那条线明确,他的第一个想法是‘查拉图’这位大天使阵亡了,短暂的分心给了哈洽图良反击的机会。
哈洽图良像条豺狼般化身为炽焰冲向战争之红军团残部,这是‘征服者’的全力一击。
其实对他而言那帮普通农民是负担,本身就比掌握唯一性的梅迪奇弱,还要分出力量保护他们作战,好在亚伯拉罕借表达立场的理由把他们传送走,否则今天真的要全军覆没。他不希望那帮字都不识几个的大老粗就这么白白牺牲掉,他们的亲人还在家里眼巴巴的等他们回家吃饭呢。
至于自己,他妈的干就完事儿了,能和‘红天使’打一场,死了也不亏。
梅迪奇生生挡下了他的全力一击,撞击产生的飓风撕裂了船帆,乌云下,狂暴的雷鸣与滂沱的大雨交错,本就倾斜的船体因此摇摇欲坠。
“你们赢了。”他说。
“什么?”哈洽图良错愕道。
梅迪奇没有解释原因,带着战争之红军团匆匆撤退,经过刚才的交锋,哈洽图良总算明白了自己与他的差距,所以也没有阻止,只能目送他们在燃烧的火雨中离开,捡回一条命的他昂起头,任由雨水滴打在自己的面颊上,暴雨淋湿了他的头发,沿着棱角分明的脸庞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