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米尔粗暴地打开木门，拉着凯斯钻进隧道，隧道内黄色的微光依旧尽职尽责地闪烁着，湿润的空气微微冲散了两人嘴中的血腥味。

身后又传来野兽的咆哮，夹杂着男人的惨叫，两人又向上跑了几步，惨叫戛然而止。

诺米尔强忍住回头的欲望，发出小声的泣音，凯斯捏捏她的手，两人马不停蹄地向上跑去。

随着他们不断前进，隧道逐渐变得狭窄，空气也更加闷热。墙壁上星点般的黄光随着他们的步伐呼吸，闪烁着。

终于，他们看到了前方的光亮，温暖而坚定地透过门底的缝隙照进来。他们加快了步伐，几乎是奔跑着冲向那光明。

当他们冲出隧道，清新的空气和温暖的阳光迎面扑来，他们仿从黑暗的深渊中重获新生。

凯斯和诺米尔顺着山路又跑了一会，直到辐射洞的大门逐渐被周围的折叠的山峦完全遮住，消失在视野里才停下。

山间新鲜的空气，裹挟着植物的清香钻进鼻腔，让两人的呼吸逐渐平复下来，凯斯领着诺米尔在山坡边在一颗树下坐下，宽大的树冠遮住了下午热烈的阳光。

“嘶。”凯斯弓起身，这才感到脚踝处传来刺骨的疼痛。被巨兽咬到的地方鲜血淋漓，再加上本来皮肉就较薄，白森森的骨头沾染着暗红的血液，暴露在空气中。

诺米尔赶忙地起身，跪坐在哥哥身旁，眼里盛满了慌乱：“哥哥，我们快回康德镇吧，我大概还记得路，也有些力气，可以背你！”

她揽过凯斯的手，想把凯斯背起来，却被凯斯制止了。

“不能回康德镇。”凯斯强忍着疼痛艰难地说，“你既然已经成了他们所谓的……辐射者，一旦回到军队，必定会被他们严加看管。”

诺米尔疑惑着说：“但是这又有什么呢？军人纪律严谨是很正常的事情，况且就现在这个情况，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治疗你的伤势了。”

“不是这样的。国王知道每有一个直系辐射者诞生，就有几百上千条性命被一同毁灭。”他眼神坚定地看着自己的妹妹，棕色的瞳孔反射着日光，直直盯着诺米尔，“你还记得在洞里和我说的话吗？”

“当前方已尽是黑暗时，就把希望交给你看不见的光芒？”

“我们要在黑暗的尽头重逢。”

凯斯把低下头，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让诺米尔看不清他的视线：“我为骗了你而道歉。我其实知道父亲去哪里了。正因如此，我才不希望你也变成那样。”

他深吸了一口气，握住妹妹的手，攥紧了它：“那天晚上，我听到了父母的谈话，父亲是反叛军的一员，我们家也不是因为什么旱灾才进入庄园的，而是把粮食都收集起来交给了反叛军，父亲因此被发现，送上了绞刑架。卡拉多斯已经不是以前的卡拉多斯了，我曾因为父亲的举动而埋怨过他，不知道帮助反叛军是为了什么，直到现在我看到，这个国家可以为了利益，放弃那么多无辜之人的生命。”

“可是……”诺米尔想反驳。

“这和那些铁皮人不一样，他们的侵略是毁灭我们的推手，但真正将人们推下火场的，是王城本身，谎称自愿，将人们送入这样的地狱的王城本身。”凯斯抬起一只手，轻轻放在诺米尔身上：“我们不能回去，至少你不能加入军队，那才是永远留在黑暗之中。”

“……”诺米尔沉默了一会，“我明白了。”她点点头，又道：“那哥哥你的腿怎么办？”

凯斯笑了：“你还记得我们以前玩过的兔子跳游戏吗？”

“记得啊。”诺米尔突然叫道：“你不会是想？”

“我这次只能跳得比较慢了。”凯斯狡黠一笑，“清晨时我正好在看康德镇外的风景，现在派上用场啦，顺着前方我们能回到康德镇的前一个小镇，去那里总能找到包扎物品的，正好马上晚上了，这里又是树林，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

诺米尔轻轻应了一声，问道：“那我们现在走吗？”

“对，时间长了军队就该发现不对劲了，肯定会派人过来，我们能走多远走多远吧。”凯斯一手扶着树干，一手撑着地面，慢慢地站起来。

脚踝的痛楚虽然疼痛，但以前在庄园里也不是没有受过严重的伤，让凯斯对疼痛的忍受能力增强了不少。

“走吧。”诺米尔挽住凯斯的一只手，两人顺着山谷向前走去。

随着路程的增加，阵阵的疼痛袭来，愈演愈烈，模糊了凯斯对时间的概念，牙齿紧咬着下唇，沁出血珠。

“哥哥……”诺米尔担心地说，眼中蕴含着的担忧几乎要溢出。

“没事，它这不是还给我留了一条腿吗。”凯斯示意打哈哈掩盖自己的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