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贝嘉却不回答了,她紧闭着眼睛,象是睡得很香,根本没听见蔚羿的话似的。
蔚羿轻轻推推她。
“贝嘉,你醒醒,你还没回答我。你告诉我,他们是什么时候跟你达成协议的?”
黄贝嘉依然没有回答他,安静的房中只传来她匀细的呼吸声。
蔚羿心中起了疑。
他相信,黄贝嘉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当初她的离开一定是有原因的。
是啊,在她离开前的那段时间,她明显的心事重重的样子。
蔚羿细细地分析那时候跟黄贝嘉有过接触的所有人,分析他们可能跟她单独联系的方式。
对了,那几个教导她的女教师。
她们是有机会跟黄贝嘉单独接触的。
虽然,第一堂课,他都有在旁边旁听,可总有回避他的时候。
比如说,着装礼仪这方面,就需要黄贝嘉不时换装。换装的时候,黄贝嘉是不会当着他的面的。
虽然那时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可她面皮薄,仍然不愿在他的注视下换装。
那时,她会和女教师躲到帘子后面。
一道帘子,把蔚羿隔绝在外面。
那是蔚羿强烈要求的结果,他不放心她单独呆在另一个房间。
女教师跟黄贝嘉说话,他是听得见的。
不过,也有可能是别的人。
他和黄贝嘉总有私密的事情需要做。比如说,沐浴什么的。
他倒是提出,要跟黄贝嘉一起,可她说什么也不愿意。
因此,每次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两人总是隔着一道虚掩的门,聊着天。
万一有人要对黄贝嘉不利,他可以第一时间发现。
在那个时候,如果有人来找黄贝嘉,跟她交流些什么,不是不可能的。
因为,他们交流的方式有很多,完全可以不通过声音,通过文字什么的。
蔚羿心情很是沉重,他防范甚严,结果,还是被人钻了空子,单独跟黄贝嘉谈上了。
他脑海中闪过两位老人慈爱的样子。
会是他们吗?应该是他们吧。
他们不赞成他娶黄贝嘉,这是摆在明面上的,老伯爵甚至因此气病了。
他们竟然采取这种方式。
这也怪不得他们,他们想让黄贝嘉离开,采取给她钱的方式,已经是很温和的了。
怕就怕,他们采取暴力的方式。
是黄贝嘉自己抵制不住诱惑吗?
蔚羿不知道。
他只是在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及早察觉。
当初,黄贝嘉表现异常,不肯说话,连他都不愿理会的时候,他就该想到这些的。
可那时,他总以为是因为黄贝嘉被关久了,郁闷了,再加上要学习那些束缚她天性的东西,所以才不快乐,连带着埋怨上了他。
再后来,黄贝嘉明言她不喜欢他了,他们之间的爱情是一种错觉。
他以为,她是因为受不了这种生活,所以才向他提出分手。
黄贝嘉当时的表现就是给人这样的感觉。
所以,他根本没有往有人在暗中跟她谈判这方面想。
蔚羿想了一阵,暗暗叹了口气,看着黄贝嘉的睡颜,说:“如果你真的是一时糊涂,为了钱而离开我,我可以原谅你这一回。”
说完之后,心情突然轻松了许多,心头的郁结仿佛打开了一些。
原来,他果然不能真正放下她。
原来,他心里真正渴望的,仍然是跟她在一起。
只要她肯回心转意,他就愿意接纳她,不论她之前做过什么。
蓦地,脑海中又浮现出老伯爵的身影。
如果他再执意跟黄贝嘉在一起,他会怎么想?会不会再被气病了?
蔚羿琢磨着,也许,这回,他应该做得更好,不要再象以前那么冲动。
他完全可以把黄贝嘉包装起来,给她一个贵族的身份,他应该能够做到。
这样,老伯爵大概能够接受她了吧。
蔚羿琢磨着具体的操作办法,想着想着,竟然趴在床上睡着了。
蔚羿第二天早上,是被一声惊呼叫醒的。
“蔚羿,你怎么在这儿?咦,这是什么地方?天啊,发生什么事了?”
这是黄贝嘉的声音。
大概是她醒来后,睁开眼睛看见了蔚羿,发现自己呆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所以忍不住叫了起来。
蔚羿睁开迷蒙睡眼,直起身子。
因为昨晚一直趴在这儿睡觉,身子有些酸痛,他活动了一下手臂。
然后,他便看见了黄贝嘉一双瞪圆了的眼睛。
他莫名的有点紧张,有点心虚,勉强露出个微笑,说:“早上好。”
黄贝嘉现在更清醒了一些,大概回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她问:“我昨晚喝醉酒,是你送我到这儿来的?”
她看得出来,她现在是在一间酒店里面。只不过,这个酒店可比她自己住的那间好太多了。
“是的。”蔚羿回答说,“我有事经过广场,恰好遇到你喝醉酒,所以就把你送到这儿来了。”
他没有说太多,更加没有提到那几个小混混的事,怕黄贝嘉不自在,也不愿让她认为自己是在居功。
“谢谢。”黄贝嘉低声道了谢,连忙爬起来。
她才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
在蔚羿面前,她仍然躺着,这让她很不自在。
她爬起来,连忙下了床,这时才突然想起什么,连忙低头看向自己身上。
她身上还穿着昨晚外出的那身衣服,好好的,没有换上别的衣服,也没有弄破什么的,这让她舒了口气。
蔚羿看在眼中,心里很是不悦。
她这是什么意思?
她是当真要跟他划清界限,从此都不愿跟他有任何一点亲密的接触了?
那么,她昨晚所说的梦话是什么意思?
还有,她信不过他的为人吗?她认为他是会趁人之危,对她做点什么的小人吗?
在这方面,他从来不会勉强别人。
别说这方面,就是在别的方面,他向来也不愿做勉强别人的事。
他是一个云淡风轻的人,喜欢恣意任性地活着,因此也不愿意去干涉别人,认为别人也应该有自己的意志,应该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
黄贝嘉好歹跟他在一起那么久,她不了解他的性格吗?
黄贝嘉拉了拉弄皱的衣服,突然抬起头,看向蔚羿,撞上了他有些受伤的眼睛。
黄贝嘉脸上流露出一抹歉然之意,不过,她并未说什么,别过了头,说:“昨晚失态了,让你见笑了。现在时间应该不早了吧?我还有事,得走了。对了,酒店的费用我自己来支付。”
她显然是不愿意欠蔚羿什么,不想跟他扯上太多的纠葛。
蔚羿本来不想这么直接地跟她谈一些事情的,但见她如此,只好直话直说了。
“别急着走。我知道你原本住在哪,你的东西我都让人搬过来了,那边酒店的客房也退了。至于这边的钱,我已经付过了,你不需要再付什么。”
“付了多少?我还给你。”黄贝嘉说。
她的语气听上去很是硬气,但蔚羿却听出有一些心虚。
他心头大动,莫非,她现在经济状况很不好?
倒也是,如果不是经济状况不好,她怎么会把别墅让出去,又怎么会住在那样破烂的小旅馆里面?
他更加不可能放她走了。
“不需要。”蔚羿拒绝她的付款,“就凭着以前我家限制你的自由,为你付一晚的酒店费用算不了什么。”
他顿了下,又说:“接下来我帮你找房子住吧,算是我们家对你的补偿。”
“不用了,”黄贝嘉也很硬气地拒绝,“你们家已经给过我补偿了,我不需要什么补偿。我的事,我自己可以解决。”
“你自己解决?你的解决方式就是住那种地方?你知道你住在那儿有多危险吗?”
蔚羿忍不住说,声音高昂了几分。
昨晚,他亲眼看到了那个破烂的小旅馆,知道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单独住在那儿意味着什么。
有不少身份不明的人在那儿进出,没准她就会被什么心怀企图的人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