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好歹尊重一下牛牛啊喂!”
眼看到了晌午,钟易突然精神一震,听到了哗啦啦不绝于耳的流水声。
“长桥县,到了!”
一道大江呈南北走向,东岸是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西岸则是一片平坦广阔的沃土。
大江上有三道石桥横跨两岸,有十余里长。
长桥县因此而得名。
牛车上了桥,朝对岸驶去。
“过桥收税一两!”
有官差设卡拦在桥中间,等过往的客商交了钱后一一放行。
轮到了钟易过桥,钟易便心疼的取出一粒指甲盖大小的银子递了过去。
不料那官差并未放行,喝了一口茶水,幽幽道:“还差八两!”
“八两?”钟易大吃一惊,三年前他赶集的时候过桥费只收一两,现在怎么变成九两了?
“不是只收一两的吗?为什么要收我九两银子?”
钟易呲牙,做凶恶状,道:“莫不是欺我没来过不成?”
“那个欺负你了?”
官差一眼便看出钟易很久没来了,这样人的他见的多,冷笑一声,道:“过桥费是县令叶老爷改的,按人头收费,牲畜均算,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拉车黄牛一头,猪崽五只,狐狸一个,一老一少两人。”
“是不是九两?”
钟易囊中羞涩,脸色涨红,过了好半晌才排出八两银子拍在案桌上,咬牙切齿道:“八两,这桥能不能过?”
官差挤着绿豆眼睛,看着被捏出指印的碎银,暗道:“看来是真没钱了,可是这过桥税半个子儿也不能少,那就扣他一头猪崽。”
“你那猪崽,可以抵一两!”
钟易咬牙捏出一个猪崽递给官差过了桥。
……
傍晚时分,看着空空如也的摊位,钟易越想越气,越气越想,七窍冒烟。
他掰着指头,一一细数道:“过桥税本来是一两,却收了我九两。”
“以前进城不收税,现在也开始收税了,狗日的当差的扣了我四头猪崽。”
“我和婆婆在集市上摆摊,又收了我摊位税。”
“我吆喝半天,好不容易卖出去十斤药草,又有人来收我成交税。”
他的脑子一片混乱,甚至怀疑自己还在梦里。
恍然间,他想起那句告诉小狐狸的话:“坐我们的牛车去吧,半日就能到,快的哩……”
“是快的哩……”
“快的赶着来当散财童子呢!”
“我是来挣钱给书生抓药的,现在什么都没了,我拿什么抓药?还有,我还欠了杀猪的一扇门……”
“人心险恶啊!”小狐狸也坐在一旁唉声叹气,它没想到才两年没来城里,世道已经变了个模样。
自己辛辛苦苦攒了两年,两大包袱的家当,进了城之后嗖儿的一声……
全没了!
它取出小本本,拿出笔在嘴里抿了抿,叹息着写道:“元康,甘露三十六年,三月有七,同易入长桥县,税多入牛毛……”
“不敢再来也!”
一旁不远,有人交不上税,有官差前来开始驱逐。
那人叫苦连天,作揖祷告却还是被拖在地上丢了出去。
“接下来,是不是要赶我和婆婆了?”
钟易眼睛通红,恶向胆边生,一个跨步上面将那官差拿住,凶残道:“县衙在哪里?怎么走?”
官差机灵的很,连忙指了个地方,告诉钟易怎么走。
钟易一脚踹开他,套好牛车,就朝着县衙去了。
官差看着钟易离开,冷哼道:“又一个不知死活的。”
“不满长桥县税收的人多了去了。”
“不还是得老老实实交税!”
突然,那官差岔了气,面色铁青,眼睛瞪的滚圆,他看向四周:“救……”
四周,有摆摊的人看到了这一幕,却默不作声,悄悄低下了头,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几个呼吸后,官差捂着脖子摔倒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