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大器带领的兵马刚出城门,便遭遇了侯景军队的围攻。萧大器性子宽和,平日是个风度绝佳的皇孙,要论诗词歌赋,风花雪月的本事,应该是数一数二的,但温柔乡里泡大的贵公子,如何通晓行兵打仗的难处?
眼看侯景军队对阵了没一会便败退,他心中一喜,一马当先冲在了前面,带头踏入了敌军的埋伏圈。
梁军一看中计,争相恐后逃跑,一路踩踏,再加上落入护城河淹死的士卒近五百人,占到了整支军队的一半人数。乱军中,萧大器的头盔都被流箭射中,披着头发狼狈回城,至此,梁武帝决口不提主动开城迎敌之事。
实际的军事指挥大权再次回到羊侃手中,这位老将十分沉得住气,打定主意要拖延到援兵来救驾。
十一月,侯景助萧正德登基,萧正德将梁武帝平时讲经用的仪贤堂改做宫殿,年号“正平”,侯景自封为相国、天柱将军,萧正德将长女萧素兰许配给他。
萧正德坐在朝思暮想的龙椅上,将手撑开,看看临时赶制的龙袍,料子都和梁武帝穿得一样,只是赶制的绣工技艺粗糙了一些,要知道,给梁武帝绣龙袍的,是三十二个最顶级的绣娘,哼,暂且凑合一下,等打下了台城,就让这批绣工再做一件,不,以后所有的衣服都让这些绣工做了……
萧正德觉得,自从梁武帝立了太子后,这是自己最高兴的一天了。
而此刻的侯景,却是另一番心境。因为还在打仗,他和新册封的嘉宁公主的婚事,并没有大办。不过还是被相熟的部下们闹着,灌了不少酒。
他看着楚朝露站在一堆心腹里,笑得真心实意,一颗踌躇满志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疏懒之意。
他端起碗,将喜酒一饮而尽,耳边是大家轰然叫好的声音和绵延不绝的鞭炮声,然而这些喧嚣,热闹,都进不了他的耳朵,更入不了他的心。
他的眼里,其他人都是模糊的,只有楚朝露一人的身影,那么清晰,他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仰头再喝下一碗酒,罢了,成就大事,怎能贪恋儿女情长。
萧素兰端坐在喜房里,等了大半夜,喝得醉醺醺的新郎官才被几个侍从扶了进来。望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她的心里有些慌乱,正准备起身倒一杯茶给夫君醒醒酒,手却被一把攥住了。他喊着一个陌生的名字,将她推倒在床上。
侯景喜宴上,楚朝露也跟着喝了不少酒,她只觉得脑仁儿疼得厉害,便起身出去透口气。
此刻的建康城,出了台城、东府城两处,其他已尽被侯景纳入囊中,夜晚的天黑漆漆的,侯景为了在建康留下好名声,对手下士兵约束极其严格,至今尚未发生恶性扰民事件。
不过经历了战火洗礼,建康还是萧条了许多,入夜时分,家家户户紧闭了门窗,偶尔有一两声小儿夜啼,还依稀能听见妈妈吓唬他们说,再哭侯大将军就来抓你啦!小儿的哭声顿止。
楚朝露听了,摇摇头,晕乎乎地想着,原本是打算跟着侯景,扬名立万,干出一番像样的事业,怎么在百姓心中,他们都是这么凶神恶煞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