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年岁已大，叶恒的父母又早早离世，这三年的干旱让原本就不富裕的生活雪上加霜。叶恒尽管只有十六岁，却肩负着照顾两人的重担，他还只是个孩子。她多么希望能给他一个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天天担忧明天的饭碗，还要照顾她这个老婆子。

夜已入深，叶恒还是习惯晚上出去走走。今夜的月亮似乎格外的明亮，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铺在大地上，月光之下，似乎那些野草愈发绿的耀眼，贪婪地享受着月光浴。

叶恒决定去田里看看，一路上，凌乱蔓延的野草仿佛在夜幕下更加肆意地弥漫开来，像是小小的绿泉，在幽暗中顽强地钻出头。踏步间，不安之情随着草叶微微摇曳的沙沙声愈加浓重。等到了田里，叶恒震惊了，随即感受到背脊一阵发凉。

看似平常的土地，在这不合常理的时刻，赋予了种子匪夷所思的生长力，绿色的嫩芽如同夜的使者，顶着细绒毛的叶片在月光照射下展现出幽微的光晕，构成一幅超现实的景象。对叶恒来说，这不仅是惊异，更是深入骨髓的恐慌。

“这······怎么可能？！明明是下午才播下去的种子······已经生根发芽了······”

匆忙回过神来，叶恒顾不上多想，转身狂奔。叶恒的脚步混杂着恐慌与迷茫，在夜色中显得分外狼狈。他踉跄着，推开村长家的门，气息急促如同拔河的麻绳在胸口激烈摩擦。他迫不及待地叫道：“村长，不得了了，种子······种子已经长出芽来了！”

村长正与几位村中长者围桌而坐，听闻此言，一时竟未能反应过来。他眨了眨眼。语气中透着几分怀疑，“二狗，这话从何说起？今天下午才播的种子，怎可能这么快？”

“二狗，真的发芽了？”叶从文的脸色煞白，他心底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仿佛随时都有大事即将爆发。

叶恒根本顾不上周全解释，口齿不清地说：“真的······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他的眉头紧锁，脸色苍白，一边说着一边已步履不定，仿佛留在原地一刻，便会有什么恐怖的事情降临。

村长和几位长者相互对视，最终村长点头，起身迈出堂屋。他招呼村民们，声音在夜空下回荡，“去田里看看！二狗说种子发芽了！”

村里人听说种子发芽，个个都激动不已。在这干旱连绵的时日里，每一点希望的萌芽都足以让他们燃起新的梦想与生机。他们三三两两，或携带火把，或手持灯笼，跟在村长后面向田里涌去。叶恒的身体紧绷着，那种无从述说的恐惧让他的身体像是注满了沉重的铅。

他们到了田间，火光和月色交织成一个微妙的画面。摇曳的光源映照出每一张充满期待的脸庞，随后落在那片如幽灵般神秘的嫩芽上。村民们看到嫩芽，一个个欢声震天，就像是赢得了彩票的喜悦。

“真是太神奇了！”

“老天保佑，今天我们有救了！”

孩子们忍不住蹦蹦跳跳，女人们亲吻着泥土，男人们抱头痛哭。

只有叶恒和叶从文，像外来者一般，站在一旁，表情凝重，尽管他们嘴巴张了又合，想要告诉村民们这不是幸运的信号，但他们的声音如同落入了无底的深潭，无法引起半点涟漪。

他告别了叶从文，远离了那片欣喜若狂的土地，回到了家中，用颤抖的手续上被风打斜的门。家里黑黝黝的一片，他的手还在不停地颤抖，心跳如鼓，哒哒地敲打着胸膛。屋内一片寂静，只有外头的风声，更添了几分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