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燕山郊外,月朗星稀,逼仄的小道上有人纵马疾驰。
魁梧健硕的马驹在秋雨过后的泥泞土地上连踏出一线狰狞的马蹄印后,直插燕山腹地而去。
马背上那少年体态生的极好,面容俊帅,倒不像江南风雅公子那般保守内敛,无论是气质还是打扮都像极了北方的草原民族。
尤其是左耳处还带有一枚不被中原文人所推崇的珥饰,样式是一枚独特鲜红的梵钟,头顶还覆着一具黄金面甲,辫发高束成马尾,有古银色发环装饰,整体给人一种慵懒而又高贵的复杂气质。
一身槐安国最上等的蜀锦在疾掠的破风中被舞的猎猎作响。
而紧随少年之后闯入燕山的是一队约莫十数骑的江湖人士。
这群穿着迥异的武夫,仿佛与少年有着某种不共戴天之仇,各个怒目圆瞪,催马疾驰!
“奶奶个熊!拓跋观音!快还俺庐主的眉间尺来!”
为首的独眼大汉怒不可遏的望向前方少年的一骑绝尘,大喝道。
那被叫做拓跋观音的少年放声大笑:“好啊!若能追上小白,这眉间尺还你们便是!”
随后极满意的拍了拍马驹,嘴中念念有词:“好小白!今儿你可是首功,等把这柄破兵器拿去鬼市上卖个好价钱,定要给你换顶好的精饲料!”
那被叫做小白的墨黑色马驹,似乎对主子心口不一的丑陋心思早已司空见惯,时不时打出几道不满的响鼻后,却也撒欢似的夺命狂奔!
一炷香前,素有天下名剑出棠溪,棠溪名剑看剑庐的棠溪剑庐又一柄神器现世。
庐主赵长亭有意为神器觅主,特办开庐大典引得无数侠客前来观礼。
可就在众目睽睽的宴席上,那柄名叫眉间尺的神器刚刚出炉,便被一位自称侠盗的家伙来了个顺手牵羊。
来人自不必多做介绍,便被一众观礼的江湖人士认了个真切。
红钟珥饰,黄金面甲,除了近些年来顶着劫富济贫的名头,专干一些欺世盗宝勾当的侠盗拓跋观音,还能有谁?
只是那“贼厮”实在油滑的紧,剑庐一众好手竟拦他不住,一路逃往了燕山境内。
而此刻,两路人马就这样你追我赶,一路风驰电掣,在燕山密林中绘成一线,很快便已冲入燕山腹地。
“咴儿咴儿!”
拓跋观音纵马直入南山道口,马驹小白却突然像是受到了惊吓,魁健的身躯猛得立起,仰天长嘶,似最激昂的凯旋之音。
“吁!”
事发突然,但好在拓跋观音骑术精湛,须臾之间,紧勒缰绳的同时双腿猛夹马腹,脚尖如钩扣紧马镫,这才避免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甩飞出去。
少年一边收放缰绳安抚躁动的马驹,一边警惕的环顾四周。
小白是北方的烈马,性情暴戾,颇具灵性,在这暮色里必然是感应到了某种极度的危险才会如此。
此处地界常年被密林覆盖,林间多豺狼虎豹,寻常猎户少有敢单独进山的,而且据说官府每年都会从各郡县府衙抽调差役和当地村民一起围剿大虫,可大多都在付出惨痛的代价后,便不了了之了,
“奶奶个熊!怎么不跑了!识趣的话抓紧把眉间尺交出来,俺们棠溪剑庐可以既往不咎。”
紧随其后的独眼大汉很快便追了上来。
而密林里的淅淅索索声,让一向刀口舔血,以劫富济贫的侠盗自居的拓跋观音隐隐不安。
只是夜里林间升起的雾气让视线变得更加模糊,方才探查了半天也未能察觉这股不安来自何处。
被无视的独眼大汉怒急,却也知道这少年身法诡谲,一时间不敢冒然上前送死,勒马喝道:“喂!老子给你说话呢!”
“嘘!”拓跋观音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狐疑道:“你们听,林子里有什么声音。”
独眼大汉猛地一怔,旋即环顾四周,只见林雾缭绕,影影绰绰,时不时还有夜枭捕食,乌鸦啼鸣。
刚才一路疾驰,竟没察觉这周遭的林子,竟如此鬼气森森。
大汉登时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可听了半天除了一些淅淅索索的林间百态,愣是什么也没听着。
“少他娘的装神弄鬼!老子什么也没听到!”
拓跋观音微微蹙眉:“不对,有哭声。”
“哭声?”
众人看着神情肃然的少年,也不像在开玩笑,旋即便觉一阵脊背发凉。
这马上就到寒衣节了,槐安人常把中元、寒衣和清明,并称三大鬼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