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开外不足二里路,漠北士兵在号角下一个个拽着马缰停住,两两从中间让开地方,弩车“嘎吱嘎吱”被推出来瞄准城墙上的脑袋。
乔九舒一甩长枪冲李璟娆打了个玩世不恭的眼神,一点脚尖越上城墙边沿,顺着几丈高的光滑石墙直接仰面毫无防备倒下去,又在即将落地时一个转身,银光熠熠的枪尖直指完颜札瀚。
与此同时,李璟娆收敛了身为女儿家全部的明媚,冷着脸像极了骑在马背上征战沙场的李将军,枪尖高挑划出冷冽的弧度也指向漠北方向:
“放箭!”
楚军的第一支箭和乔九舒的长枪几乎同一时间来到敌营,一瞬间两道血线飙飞,漠北的弩车也同时松开了机括!
“是你!?”
完颜札瀚看不清盔甲下半遮掩的脸,但对“他”的动作熟悉得很,立刻提刀一挡!
“铛”
乔九舒长枪上抬避开他的刀转而刺向下盘,动作狠辣毫不留情,口中却闲话家常一般,压低成男声:“将军尚且欠我一命,如今可认?”
“认。”完颜札瀚是个莽夫,却知道审时度势:“你要我退兵?”
让一国将军箭在弦上再给憋回去的确太不识好歹,乔九舒再次避开只顾格挡的长刀,长枪转手间还在身后耍了个花儿,笑嘻嘻往完颜札瀚受过伤的肩膀上戳:“不会为难将军,能压到十月便好。”
“十月!?”
这还叫不为难吗?
眼瞅着完颜札瀚逐渐提起来了被自己压制的力道,大概是气到头了,乔九舒也不再嘚瑟:“不错,只要十月之前漠北不犯东楚,我保你妻子无病无灾多活五年怎样?”
“吁!”
箭雨血光之间,乔九舒和骑在马上的完颜札瀚都停了瞬间,又在即将被对方各种武器波及前闪身回转:
“收弩!”
漠北弩车先歇,荆门关城墙上的箭雨在下一刻也齐刷刷停下,却还是有已经射出的箭贯穿了十多个漠北士兵的身体,完颜札瀚看了那几个倒霉家伙,也没说不满,在两军近十万人注视下深深看着乔九舒盔甲下的眼睛,良久猛一拽缰绳:“收兵!”
为了妻子,多死几个人而已,可以接受。
打扫战场的是楚军,这回死伤的人不算多,两国加起来刚够千人,李璟娆吩咐手下把尸体堆一堆,浇上滚油准备点火,然后凑到乔九舒身边,跟她一起看着几摞尸山:
“你一直说能解决那将军,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乔九舒把脑袋上的盔甲费力摘下拎在手上,另外一胳膊搭着好友肩膀,不动声色晾着手腕往上被暗红色衣料遮住的伤口。
她眼睁睁看着尸体和尚未死透的漠北士兵被淋上咕嘟冒泡的滚油然后抽搐,再点火,看着东楚那个小兵被瞬间蹿老高的火焰差点烧了眉毛跑远跳脚,顶着那张妖孽沾血的男人脸笑了笑,声音还是她原本的:
“完颜札瀚发妻,去年后半年突然犯病,跟我母亲那时候症状差不多。”
李璟娆张了张嘴不知道还说什么,连转头看一眼乔九舒现在漫不经心的笑脸的勇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