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书只有极少的一部分原主看过,培宁一口气挑出十多本,拿到书案那里,坐在椅子,细心翻看起来。
现代书的小字看习惯了,对着古代书籍的大字,培宁几乎是一目十行。
如果现在有人在这,就会看到培宁几乎是一直在翻书页,恐怕是个人都会以为他在胡乱翻着玩,不会想到他已经看完了整页。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书都只是看一下就完,有非常喜欢或是他认为以后会用得到的书,他也会抄下来,或者摘抄出他认为精妙的部分。
翻看完眼前的一叠,就挨个按书签的位置放回书架,再顺着往下挑。
培宁好想现下就拿个蒲团出来,坐在书架跟前看,那样更省时、省事。
可是他不敢,他只提了个小篮子过来,现在却变出个大蒲团来,虽然他不认为会有人专门盯着他,万一有人看到岂不是昭告别人他身有怪异。
这里的书看着多,可要算起字数来,真没有那么吓人。就像古代形容一个人读书多,知识渊博就用学富五车这个词,可只要想一下车是牛车,书是简书,就这个阅读量,在现代随便一个初中生都能做到。
培宁目前看到的藏书都还是纸质书籍,每页纸最多不过一百多字,每本书的字数也就几千,几万字。哪里像现代,同样的一页纸却有千字,而一本书动辄几十万,百万字。
按字数一折,这些书换成现代的印刷技术,能摆满十分之一书架就不错了。
培宁顿时信心满满。
一午时光,始终处于满血状态的培宁,居然将这列书架的最下一层看完了一半,抄录下来的也有二十多页,被他用镇纸压在桌面。
中途他还到外间大周先生的办公室里加了两回餐,就着葫芦里装的凉茶水把带回来的馒头全吃了,窝头收起来。
他错了,他得承认自己确实能吃,并不是因为空间里的时间长才饿的快,纯是胃肠功能太好。
他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胃口好到空吃白馒头都能嚼出香甜味道,一早晨的,几个大馒头下肚,还没到饭点他居然又饿了。好在他装水的小葫芦多,灌了个水饱。
吃完把大周先生的办公室打扫一番,再活动下身体,继续回到藏书室。
藏书室里那氛围别说是在里面吃东西,他连自己的篮子都没敢拎进去。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里面是一排排的死物却让他感觉到莫名的压力。在那里,一种对先贤诸子的敬畏感自心中由然而生。那些书也不再是死物,是他们留后子孙后代,闪着光芒的文明传继的火种。
直到快午时,培宁才匆匆忙忙收拾好书,把看过的放回原位,把砚和笔都洗干净,摆放端正。抄好的纸页卷成筒装进篮子,这才小心的锁门离开。
路还满心想着今早看的书,很多书观点互相矛盾,还都是圣人言,可以说不同的人著的书对同一件事可能想法完全不同。学术界不是没有急论,结果急论的也著书立说,这就又分出许多流派,唉吗呀,这叫一个复杂。
培宁想了一路,总算转过弯来,既然都是圣人言那就没有对错之分,至于观点的南辕北辙,完全是看问题的侧重点或是方向不同。
科举的时候,写文章就要拿圣人言说事,自己要钻到这个牛角尖里去追求判别哪个对哪个错,那就只能是困死自己。
自己现在要做的是,用圣人言支持自己的观点,还哪管谁对谁错,谁能支持自己的观点谁就是对的。
反正一句话,咋说都是我有理,圣人都这么说的。
一想通透这点,培宁浑身舒泰,精神百振。
路还遇到小周先生,就是给自己介绍万芳斋抄书活的小周先生。
培宁所见的周镇的周家人没有哪个是长的特别出众的,身高也多是中等。
小周先生长着周家人特有的平淡五官,气质却特别好,真正的如青竹,如玉石,温润的好像春天里化开冰雪的那一抹暖阳。
原主跟小周先生很亲近,培宁也很喜欢小周先生,一见面就蹭过去,跟小周先生聊了。
原来小周先生是来给大周先生当助教的。今年选拨出来参加县试的学子只有八名,这在周家私塾算是人数比较少的一届。
既然人数不够,想要保证通过秀才的人数,那就只能拨拨质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