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月影西斜,风吹云掩。
黎明悄至。正是四方漆黑无声时。
独轮土车停在一户人家门前。
这便是猫鬼潜入之地。
有人压低声音。
“沈墨,我一看你,就知道咱俩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想要让我服气,不如我们解决完猫鬼,打一场,如何?”
“你若是答应,我冯曜今晚就给沈少爷做牛做马。你让我打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去南,我绝不朝北。”
“吔!”老道士手中如意“砰砰砰”敲在冯曜脑门,又气急败坏地磕下一角。
“你这小子,现在都火烧眉毛了,还跟沈少爷谈条件?!”
“老道士,无妨。”沈墨抬手制止,望着地上的破衣乞儿。
无根生冯曜,我早想教训你了,奈何总觉得时机不对。
既然你主动提议,送上门来正好。
让我把你打明白,以后你也少惹些是非风浪。
念及至此。
“好。冯曜,我答应你。”
破衣少年闻言,喜上眉梢。
“冯曜,我若是赢了,你便自此退出江湖,远离天下所有异人,永远做个平头百姓。你敢不敢应?”
“嘶,这……”
老道士在一旁倒抽一口冷气,欲言又止。他听得整个人都麻了。
这赌的,是人的一生啊。
沈少爷平日不是张扬妄语之人,怎么会……
老道士不解,望着剑上人。
黑猫从少年左肩跃到右肩。
“喵喵?”
猫猫的直觉告诉它,这乞儿也不简单。
沈俊哥,这就是你说的,以后会搅乱世界的某人?
“罢了,到底是年少轻狂,少年人血气方刚的……”
老道摇头。只要这冯稚子不答应,什么事就都没有。
他转头看一眼冯曜。
月影下,破衣少年站在墙根,阴翳遮脸,连朝夕相处的老道士也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寂静片刻。
“好,沈墨,我答应你。”
想来白衣变黑衣,会是什么光景。
“若是我赢了,你以后就跟我混。我让你杀人,你还要连带放火。我以后有肉吃,就少不了你有酒喝有女人陪。你敢不敢战?”
冯曜伸手,像是邀约。
不升恶念,不起妄心。
此子已有取死之道!
沈墨飞剑一转。月下击掌。
“战!”
虽说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可江湖上也有句话,叫“不打不相识”。
“我的个老天爷,造孽哟!”
一旁的老道士扶额无奈。希望这两小儿都是玩笑,莫要当真。
待云吹时,月亮露出半张脸。
“行动。”
白衣声落。
三人分别向三个方向而去。
白虎之西。
冯曜脚踩土车,起跳,落在隔壁一户人家屋檐上。
虽然不会飞檐走壁的轻功,他能有这身本领,倒全拜自己饿急时,去别家灶台上偷鸡摸馒头填饱肚子所赐。
沈墨让他找碗香粥来。
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他冯曜一不是巧妇,二来又无米。
好在他也不为此犯难。
破衣光脚奔走几家屋檐上,抱着屋顶笔直漆黑的烟囱,探头,吸了吸鼻子。
几番对比下,朝米香最浓郁的一家院里去。
黑灯瞎火,冯曜蹑手蹑脚,轻车驾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