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公路上，林浩牵着白马，皮肤黝黑，小半个月下来，风吹日晒，白皙的皮肤早已吸收好满满的紫外线，变得黢黑不堪。

英雄老大骑在白马上打盹，美其名曰，保存体力，防止遇到意外。

牵着马，迈开步子走在公路上，远处青山连绵，袅袅云烟，看不见半点人间烟火气。自遇见白马壮汉后，林浩与英雄便再没有碰见过任何一个人，但二人都没在意，顺着这条大路走下去，总能见到人烟。

心中早没了沦落野外的恐慌，时间总能逼迫人接受现实，接受现状便是开始。

一天接一天地赶路，走过山谷，穿过草甸，越过崇山峻岭，路过草长莺飞。

当山丘渐渐归为平整，高山慢慢变为平原，一眼望去，天的尽头里竟然升起浓烟，那是人类存在的痕迹。

“英雄，你快看！”

林浩拍拍马背，叫醒了英雄。

这是他们的约定，遇事做出决定之前，得相互知会一声，也算有个照应。

林浩的心激动起来，他循着烟火追去，麻木地奔跑，摔倒在地就爬起来继续跑。

终于，人的嘈杂声传来。

林浩想哭，可眼泪挂在眼眶里怎么也流不出来，愣愣地寻声找去，只见十来辆木板车围成圈停靠在公路围栏外，圈内燃烧着篝火，火焰升腾，浓烟飞上天空。

兴许是浓烟太过呛鼻，林浩原本挂在眼眶里的泪水，一溜烟地全跑了出来，沿着脸庞止不住地往下淌。

十数天流浪，百里归途，这一路上遇水摸鱼，遇山捉兔，见树掏鸟窝，见丛采浆果，但凡能吃的东西，别管香不香甜，可不可口，只要能填满肚子，那就统统塞进口中，大快朵颐。

如今再见人迹，想到从前的生活，眼泪水便一发不可收拾。

“少年郎君何故哭泣？”

一壮汉从篝火旁走出，身穿铠甲，腰胯横刀，神色凶悍，却操着一口文绉绉的话语。

林浩见壮汉披甲佩刀，赶忙回应道：“我和朋友意外流浪野外，漂泊了十几天，现在看见篝火，心里有些感慨。”

听闻林浩的回答，壮汉诧异地看着林浩：“少年郎君不曾读书识字？”

“我读过书识过字。”

“既如此，缘何不语官话而语土话？”壮汉默默拔刀。

土话？林浩一怔。大白话是土话？那什么又是官话？

“汝从何来？意欲何为？”语毕，横刀出鞘，刀刃架在林浩脖颈，只需轻轻一动，即刻就能见血。

林浩激动的心，刹那间掉入冰窟，冰冷无比。他想过和人群再见的这一天，自己会哭泣、会高兴、会兴奋，可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被人用刀架在了脖子上。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防人之心不可无。”

希律律的声音传来，英雄登场，马背上的英雄叼着狗尾巴草，拿着根轻飘飘的柳条，脸上一副说教的表情。

“老大，救命。”林浩急声呼喊。

“出了事知道叫老大了？不长记性。我要是不救你，看你咋办？”英雄吐出嘴里的狗尾巴草，调侃地说。

可当林浩脖子上被刀刃蹭出血丝时，他还是翻身下了马，把柳条指向拿刀的壮汉，不可一世地说，“把你的破刀拿开，指着我小弟了。”

“阁下何人？”壮汉无视快戳到眼睛的柳条，出声问道。

“关你屁事。快放人。”柳条在壮汉的脸上拍了拍。

“王曰：不礼者，可先斩而后快！阁下这般无礼，乃汝父之错，非吾之过！吾即日便替汝父教训汝一二！”壮汉大怒，一脚踹开林浩，架起横刀，刺向英雄。

一柄横刀赫赫威风，一枝柳条柔柔弱弱，二者相碰，结局不难想象。可当柳条化作长蛇，缠刀而上，狠狠咬在人颈时，结局却大不相同。

英雄仅仅一式闪避，又一式反攻，就为大战拉下了闭幕。柳条似蛇，张开光亮的毒牙，蠕动细长的身体，凶猛地缠绕住壮汉，掠夺走他身体里的氧气。

被缠住脖子的壮汉仍不死心，意图用横刀砍断脖子上的柳条，却见一粒飞石呼啸而来，精准打在持刀虎口处，持刀手一震，横刀落在地上发出轻响。

“还想替我爹教训我？”英雄上翻白眼，吐出舌头比了个小丑样，“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爹是谁。”

“就是。老大揍他！”林浩在一旁帮腔作势。对于一言不合就要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林浩选择了落井下石。反正只要人不死就行，死亡是林浩的底线，他轻易不会越过。

“好汉，还请手下留情。”

眼见壮汉吃亏，数十名披甲拿刀的汉子从四面八方跑出来，其中一名身穿皮甲，看起来像是这群汉子的头头。

“人多欺负人少？”眼见人多势众，英雄不仅没松开缠绕的柳条，反倒暗暗使劲，将柳条束缚得更死，防止壮汉乘机作妖。

“老大，打得过吗？要不要投降？”林浩怂怂地凑在英雄身旁，结合一身破破烂烂的服装，颇有种狗头军师的感觉。

“投什么降？一打十，二十……一打三十，优势在我。”英雄踢了踢林浩。

“好汉！还请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