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恩公,恩公个叼毛啊,”小狐立于原地,默念道,“把人摸得门儿清只不下场,静看人遇险又跳出来救我了,拿脚丫子想也是我有利用价值吧,可我区区一只一岁出头的狐狸,能给人家带去什么东西呢……”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不要声张这份恩’……‘最好忘了’……救我一命,却要我忘了来历,他到底整啥名堂?……往好了想,至少说明他不是为所欲为,不大能篡改我的记忆,呵呵呵……”回土洞路上,小狐止不住胡思乱想。
沿途,她发觉嗅觉不如往昔,身体却比以往好控制些,便折些树枝,擦着石块磨尖了头,就着月光,四处钻土试探。如白雾所言,她倒也真弄到了些田鼠;可是咬在嘴里,又深感难以下咽。她只好抓着两把死鼠,待回洞留给小弟吃。
“小弟,我回来了。”
土洞里全无音响。
狐姐也不管,扑扑地把田鼠丢入洞口。土洞对她而言太小了,她便背靠一棵树坐下瞑目,静静熬过了大半夜。
再睁眼,天已大亮。土洞里四弟依旧毫无动静。狐姐又静等许久,等得不耐烦了,便把右手伸进土洞一摸,原来早已冰凉。她起身,对自己一个耳光打下去。
山风乍起,扑簌簌卷起积雪,不住溅了她半身白。
风过。少女掸掸衣裳抖掉一层细雪,头也不回地背土洞而去。她捋捋思绪,似乎入村的的确确是自己唯一的选择了。
偶得人身,焉知祸福呢?
不出半个时辰,她凭昨夜留下的脚印摸到山前。那房屋、石板路与木头围栏一切如旧,唯独村口几十丈开外也有个两足猿猴,手持一柄东西在挖些什么。
少女转到树后,只露半个脑袋,驻足观察许久。不料一来二去,还是让猎户发觉了。
“诶?”猎户急急转头道。
少女自觉暴露,便不藏了,全身从树后钻出来。
“你……”猎户猛吸一口凉气,随即抱拳正言道,“本以为只是一面之缘,不料还能重逢于此。幸会!幸会!”
少女见眼下的猎户约莫中年光景,形容憔悴,身形瘦高,眉眼间有股书生气,不由迟疑道:“您是?”
“在下薛通辽,一介武夫;爱犬昨日癫狂离世,现今正在埋葬。”他指一指新填的坟堆道,“姑娘为何再度莅临敝村,又为何在村口踟蹰不前?”
“啊……恕我听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