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对面一带着孙子卖糖葫芦的老伯,时不时拿余光瞟他一眼。稚子跟随老人目光看去,纳闷道“爷爷,你一直盯着那个小乞丐做什么?”
老人摸着孙子的脑袋,叹了口气说“那样诺大的酒楼,这乞儿大咧咧骑在人家狮子头上,怕是一会儿便要被打了去。”说罢,从怀里摸了摸,掏出一块叠的规规矩矩的小破布。小心翼翼,一层一层慢慢打开,拿出了两文钱。想了想,又取下一串糖葫芦递给孙儿“你去给那个哥哥送去,让他快快下来,莫要挨打。”
稚子依言便去。螽斯正在发呆,见面前来了个5头身的小孩儿,双手直挺挺伸向自己。手里分别拿着两文钱和一串饱满圆润,晶莹剔透的糖葫芦。
内心不免纳闷,正想开口询问,却听那小孩儿主动表明来意,一口一声,直呼自己乞儿哥哥。心中不禁大惊,低头看向自己,两只袖子灰扑扑,边缘处还开了线。衣衫也是皱皱巴巴的,想来大抵舟车劳顿,头发也是乱蓬蓬的。再定睛一看,那石狮子脚下,竟不知何时还摆着一个破碗。想必旁人看来,自己果真是与乞丐无异。
不免有些郁闷,瑶这丫头倒好,刚入京便被言小公子拉着跑了。
大公子倒是在明月楼给他安排了住处,只是他刚才进去转了一圈,娘哎!里面鸟族怎么比九岐山还多呢?他双腿打着颤,硬是忍住没当场跪下,让自己直挺挺走了出来。思虑再三,决定还是先在此处等楚瑶回来。
伸手接过那小孩儿递来的糖葫芦,咬了一口,嗯,酸甜好吃!一个翻身便从石狮身上跃下,然后从怀里摸索出来几粒碎银,递过去,拍拍胸脯“小孩儿,我不是乞丐。我有钱,一会儿我还要在这明月楼里吃饭呢!去,把这个给你爷爷,告诉他那些糖葫芦我都要了!”
稚子先是被他利落的身手惊了一跳,然后所有目光都看向手中银子,兴高采烈便应了声“是”。匆匆跑回那老伯身边,将银子悉数递了过去,垫脚趴在老人耳边低语几句。
那老者似乎有些诧异,朝着螽斯方向看了一眼,颤颤巍巍扛着插满糖葫芦的稻草棒子,拉着小孙儿,行至螽斯身边。先是替小孙儿出口不敬向螽斯道歉,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又将大多数碎银连带一些铜板递给螽斯,直呼贵人银子给的多了。
螽斯在九岐山时哪见过这种架势,当即闹了个大红脸。又是搀扶老者,又是拒收银子,又是帮忙接那插满糖葫芦的大棒子。一阵手忙脚乱,正是应顾不暇之际,恰见楚瑶与言易二人提着大包小包回来。忙是开口唤了一声。
言易笑着上前问清了缘由,摆出一副翩翩公子的气派。笑着夸赞老人心善。又自掏腰包,拿出一小锭银子塞与小童。老伯见今日遇到真正的贵人,忙不迭拉着小童跪下道谢一番,二人算是欢天喜地回家去了。
“看穿着,那老伯也是个可怜人,师兄方才怎不多给那老伯些银子?”楚瑶疑惑开口。
“这来来往往,路人众多。给的太多,对那老人而言,未必是件好事。”言易开口,却见楚瑶一脸茫然,笑着揉揉她脑袋,“人心叵测,来日你便知道了。”
说罢便抬脚欲进明月楼,余光一扫,瞟见扛着根大棒子的螽斯,忍不住笑了一句“螽斯你小子,怎么不进去等着,千里迢迢入京行乞来了?”
螽斯不好意思挠挠后脑勺“公子你莫要笑我,我这不是人生地不熟,想着等等你们。”这位言小公子,同楚瑶一样,是个好相处的,螽斯在他面前向来也是随着自在些。
三人踏步进了明月楼,掌柜忙亲自迎接,小二也是接过大包小包,快步跟着。
明月楼是如今大燕京城最高价的酒楼之一,来往食客多是身份不凡。如今见有生客竟得少东家及掌柜如此招待,自是纷纷探头打量,猜测这位大人物又是何等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