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皇后失了耐性:“既然你待我不薄,索性就对我更好些,把传位诏书写了吧。反正你在这个位置上呆了二十年,也该满足了。放心,我一定会风风光光送你上天。”
“蛮蛮她也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为何一定要让麟儿登基?”
皇后突然暴怒:“可她更是你的亲生女儿,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厌恶任何和你有关系的人!”
昭平帝眼睛渐渐睁大,挣扎着想要起来:“你是说,你是说……麟儿他不是朕的亲生骨肉!你竟背着朕和人私通,朕要杀了你!奸夫,奸夫!”
皇后一把将昭平帝摁回去,恶毒的笑道:“是啊,我就是背着你和你的好弟弟私通了,你能怎样?一笔写不出两个沐字,左右都是你沐家的种,传位给谁不一样。”
昭平帝喉咙里嗬嗬做响,双目通红:“你这样,如何对得起蛮蛮,她那样喜爱你,难道你就不愧疚吗?”
皇后手指抚着昭平帝,动作看似柔情蜜意,尖尖的护甲却在他脸上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你这个虚伪的男人,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从我怀上她的第一天起,你就疑心她不是你的骨肉。可是你还想做个慈蔼的父亲,重情的夫君,于是表面对她呵护备至,对我体贴温柔,其实暗地里让人养废她,拿我父兄牵制我。就算我不逼你把帝位传给麟儿,难道你就会让她登基吗?私下里你一直在替你那死了亲娘的皇长子筹谋,以为我不知道吗?只可惜了那个丫头,除了皇太后那个老妖婆是真心喜爱她,父亲母亲没有一个是喜欢她的。若非太后执意立她做太子,一心护着她,她早被这吃人的后宫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你死之后,我会送她去陪你和那个死老太太,在那边,你们好好弥补她吧。”
昭平帝怔怔望着眼前的女人,脑中却浮现出第一次见她的模样,那个天真无邪,千娇百媚的小姑娘,她去哪里了,他们之间,怎么会变成这样?
“芙蓉,”昭平帝轻声唤道:“我们都放过蛮蛮吧,别再伤害她了。”
有多少年不曾听到有人唤自己的闺名了?皇后湿了眼角,扭过头去:“沐阳,对不起,我无法停止。我的人已经把整个皇宫全部控制住了,只要拿到退位诏书,麟儿立刻就能登基。我不会让你死的痛苦。你,还是写吧……”
昭平帝轻叹一声:“芙蓉,你总归是执迷不悟啊!你以为朕这二十年的皇帝是白当的吗?”
皇后皱眉:“你什么意思?”
昭平帝微微一笑,从枕头下取出一枚药丸塞入口中:“你给朕下毒的事,朕一个月前就知道了,朕强撑着这副破败的身体,终于熬到你发动宫变,可以安心去了。芙蓉,朕在奈何桥头等你,记住别让朕等的太久。”
皇后脸色渐渐煞白,疯狂摇晃昭平帝:“你说什么?究竟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然而昭平帝已经生息全无,任她怎样摇动,也不会再有半点回应了。
皇后跌坐椅中,看着死去的昭平帝,这个做了她十二年丈夫的男人,心中没有一点喜悦,只觉得无限荒凉。
小宫女膝行几步去解衣带,荷花不耐烦的伸手帮忙,一团小小的纸条已经通过一触即开的两只手,递交给了小宫女。
站在不远处一株大槐树后的竹叶探头张望,看见荷花出来,忙向更深处躲去。荷花翘了翘嘴角,不慌不忙离开,竹叶紧随其后。却在没走几步路时,突觉后背剧痛,她惊鄂低头,竟发现前胸露出一截箭头。疼痛由伤口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竹叶抽搐着慢慢倒下,至死都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宫女理好袖子,掩住手腕上绑着的袖弩,依旧规规矩矩打扫庭院。荷花慢吞吞从林子里走过来,踢一踢竹叶的尸体,冷哼道:“你主子多管闲事,连累你枉送性命。有什么不满,记得找你主子去。”
轻轻拍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两个小太监,抬起竹叶身体扔进不远处的池塘。塘面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随着做恶者的离去,也渐渐归于平静。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皇权更叠的腥风血雨,至此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