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父,地板清凉,小心风寒。”
就在沈约享受这父子温情时,日夜追赶的陈庆之终于追到了沈约的家里。听到仆役的禀告。沈约吩咐把人请进来。
陈庆之随着仆役进了这顷四百不足,而亩五十有余的东园。见着沈约和附近的十余人正在水榭里靠着栏杆纳凉,很是惬意。想到自己策马飞驰,雨后的泥泞溅满了鞍膝,身上汗滴如水,满脸风霜之色。他也不待沈约招呼,穿着满是泥泞的鞋进了水榭。怒问:“沈仆射,为何不等我,私自出发回都。”
沈约笑着说:“我是奉旨回京,何来私自回京之说。至于没有和汝同回,实在是舟小,不能多载,又恰逢好风送我归京。我记着是派了人去通知汝等我先走,难道汝没有碰到?”
陈庆之瞧着沈约狡辩如簧,知道对他无可奈何。遂对他说:“沈仆射,汝的言行,我会如实呈报给主上。”言罢转身出了水榭时,又听到水榭里有人言:“这娈童吃了亏,去找大人告状去了。”此言一出,身后响起一片喧笑声。
陈庆之心中恨极了有人歪曲他和萧衍的关系。他自幼随侍萧衍,对萧衍的感情极深。常陪着萧衍通宵达旦对弈,萧衍很是喜欢他,于是逐渐培养他,期待他更好的为自己效力。就这样他边走边想来到了庄园门口,却见到几个下属鼻青脸肿的站在一边,和沈约府中的仆役对峙叫骂着。
他惊怒的问着下属是怎么回事,下属言道是沈府的仆役见他们的军马神骏,向他们索要。他们自是不肯,遂起了口角,厮打起来。吃亏对方人多,把他们的马抢了过去。陈庆之大怒,就要质问。就见沈续从园里走出来说:“陈主书,前几日汝在武康冲撞沈府,让我家的女眷受了惊,故今日要了这几军马赔罪。”
陈庆之怒道:“汝等殴打朝廷使者,又抢军马,不要命了吗?”
沈续说:“陈主书,汝的身上可没有伤痕,至于军马,说了是赔给我们的。”
“好、好、好,汝等如此嚣张,待我奏报主上。”陈庆之气急败坏道。同下属步行往宫城走去。
夕阳西下时,陈庆之总算到了宫城,顾不得清洗,径直去了无碍殿。时萧衍在无碍殿内和慧约法师正在探讨佛法,听到陈庆之回来,说:“召他进来。”
陈庆之进了殿内,向萧衍跪拜。萧衍见他满身风尘,显然是勤于王事,很是欣赏说:“沈仆射可是回建康了?他有什么说法?”
陈庆之忿然说:“主上,沈仆射藐视旨意,故意甩开臣等,提前私自回京。臣赶到东园质问,他却说舟小客多,不堪搭载,故先我出行,如今已是奉旨在家戴罪。”
萧衍故作不在意说:“他是老臣,我的旨意伤了他脸面,他有些性子,让他发泄下吧。”
陈庆之说:“主上,不止呀,我出了东园,他的门客将我们的马给抢了,说是要我赔偿在武康沈府冲撞他们家女眷的罪过。”
萧衍说:“汝可有冲撞女眷的事。”
陈庆之忿怒地说:“主上,他们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呀。”
萧衍心中怒极,对慧约说:“好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法师,怎么看?”
慧约和沈约交情匪浅,在前齐时,沈约任东阳太守,曾出钱资助慧约修葺祖坟。慧约尝思报答。但见萧衍此时语气波澜不兴,显然是怒极,遂婉言道:“至尊,兼听者明,偏听则暗,何不请沈仆射明日当庭申辩。”
萧衍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怒气,听了慧约的建议,半响方才出声说:“法师之言大善,明日召见沈约殿前自辩。”说完,自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