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约又回头对着沈默之说:“谢安风流,是聪明人才学的会,普通人学之则是邯郸学步矣。汝能学则学,不能就做自己吧。切莫给自己压力,祖父只愿汝平安一生。”
沈默之说:“祖父的话让我想起了曾今读过的书中有一句‘惟愿儿孙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倒是和祖父的话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几人细品这诗句,只觉言简味长,皆能感到作诗人的豁达心胸。
沈趋最是爱读书的,此时已迫不及待的问:“灵宝这是何人所写,是什么书籍,阿舅怎么不知道家中还有如此书籍?”
沈默之瞧着沈趋如此急切,心说:“这是苏东坡的诗,我怎么给汝找来?”无奈只能说:“阿舅,这是我在梦中看书读到的,家中自然没有。”
沈趋闻言一愣,反应过来指着沈默之说:“好小子,戏弄到了阿舅身上呢。自己作的诗句,却假托他人所作。”
“沈家二郎真乃实诚君子,迂腐的可爱。”谢览阴阳怪气的说。
沈趋听到,更是被这对父子气倒。
只有陶弘景若有所思:“这诗句也只有为人父母,且人生大起大落,阅历丰富的士人才能作出。或许沈默之的话是真的?他是有仙缘的”想到这,看着沈默之的目光,不禁热烈起来。
沈约轻击扇面,引众人注意说:“若无谢公运筹帷幄,淝水一战,打得胡人是草木皆兵,风声鹤唳,我等早已披发左礽,还能安坐在此清谈乎?”又对沈默之说:“我见汝心忧至尊招我回京之事,举止失仪。故有意让汝解说香炉妙用,缓解汝的忧思。诸位长辈心领神会,也是顾左右而言他事。”
沈默之这才明白诸位长辈苦心,刚要开言。又听沈默之说:“汝不必担忧,我久历宦海,鼎革易代就见过两次。雄主逢过,庸主遇过,残暴之君更是见过。这次回京于我而言,只不过是一个小槛,跨过去就可矣。”
沈默之心知历史,沈约是在三月去世。现在时至立夏,再过四、五日就是四月。想来危险已是过了大半。心中的忧虑稍减三分,仍是不放心的说:“善泳者溺,善骑者堕,祖父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沈约闻言甚是欣慰,自然答应。其他人也纷纷出言安慰沈默之。
沈约对谢览说:“我明早走后,灵宝就随汝回太守府中暂居一段时日。这次回乡,灵宝的冠礼引人注目,连陈庆之这个使者都知道他的名字,想来已被有心人注意。让他至君处韬光隐晦过一段日子吧。”
谢览自从父子相认后,正是情厚之时,听到沈约的安排,自然迫不及待的爽快答应。他这种神态、语气惹得沈趋极为不爽。于是说道:“众所周知,灵宝是我沈家的孩子,让他避居他处,岂不是惹得外面流言蜚语,四处飞扬。”
沈约冷哼,乃反复吟诵《思齐》章句:“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
沈趋听得是汗流浃背,魂不附体。只得磕头求饶,哀声道:“阿父、阿父,好歹给儿子留点脸面。”
谢览在旁看着这老父教子的场面,莞尔一笑,不厚道的想:“沈家羡慕我家文教,看来已是学的了七分皮毛,不过毕竟祖上军功起家,还是脱不了武人那三分燥火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