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最苦难的这一段时间里,吃不饱,穿不好,这些东西都可以忍受,但是涉及到学费的问题,李清风就犯了难。
在一段时间里,上学都成为了李清风的负担,害怕去学校,同样害怕老师叫自己去他的办公室里,一度成为李清风的童年阴影。
没别的,家里真没钱,因为养殖失败的原因,还欠着账呢。
家里只有母亲一个壮劳力,在地里忙活一年,勉强能让全家人吃个七八分饱,更别说钱了。
每次需要交学费时,总是拖到最后,还要出门找人借才能把这笔费用交上。
84年分田到户以后,都说农民的日子好过了,实际上并没有好到哪去,只是比以前吃大锅饭时好了那么一点而已。
以前大锅饭的时候,最起码不需要农民本人前去缴纳各种杂七杂八的税费,全部由集体代缴,然后根据工分分粮食。
分田到户以后,地里的粮食确实能拉到自己家里,但是各种税费同样落在了自己家头上。
最大头的税费是农业税,这个可以用粮食缴纳,也就是俗称的交公粮。
农业税的税率说是平均亩产的百分之二十五,实际上县里每年收的是百分之三十。
李家壮劳力不够,地里的收成每年都达不到平均亩产的水平,因此,实际收在李家头上的税费是百分之四十。
除了大头的农业税外,还有一个地租,也就是俗称的收购余粮,这个的比例是百分之十五,虽然粮站给的收购价格非常低,但是好歹算是有点收入。
除了这两个上缴国家的外,剩下交给地方的杂税,那就多了去了,各种名目数不胜数。
什么三项提留,五项统筹,这就八种收费名称了,剩下的什么特产税,教育集资,共同生产费,以及一些临时的杂费,加起来能有十几种。
这一套流程全部走完,地里的收成,真不剩多少了,如果不打零工挣点钱,谁还有钱给孩子交学费?
重生后的第一堂课,李清风根本没有认真听,一直在脑子里琢磨,怎么靠自己把欠的学费给交上去。
早上,言之凿凿的和父母说过,高中的学费和生活费自己想办法。
难道下午就要跑回去,厚着脸皮手心朝上,去找父母要这半个学期的学费和杂费?
李清风在前世活到了五十岁,中专毕业后在镇上信用社工作了五年。
之后前往省城下海经商小有所成,不说大富大贵的富豪阶级,那也是有车有房,存款千万的中产阶级。
哪怕重新回到自己十五岁那年,李清风也没那个脸去找父母要这十块钱的学杂费。
绞尽脑汁的想了一个上午,直到中午放学,李清风也没想到有什么好的无本赚钱的好办法。
现在是1986年,不是1976年,76年可以收鸡蛋往城里卖,也可以挖泥鳅,挖黄鳝去城里换钱。
但是86年不行,在这个小县城里,胆子大,不怕苦就能赚到钱的时代已经过去。
你能想象到的任何无本或者微本买卖,凭着力气就能赚钱的营生,全都有人在做,并且存在着激烈的竞争。
世界上,有小聪明的人总是占多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