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环伺的古老宫殿里，时间仿佛凝固了。

威廉保持右拳托腮的姿势，漫不经心地看着近十米外的年轻女孩。

她大概十六七岁，有一双青涩的浅蓝色眼睛，鼻子挺翘，皮肤白嫩，金色长发似乎因海风、盐和阳光变得干燥粗糙，缕缕发丝纠结在一起，本该是青葱烂漫的年纪，却穿着结实的棉麻衬衣，紧身长裤的小腿部分绑有布带。

水手？不太像，说是打扮成水手模样的上流社会小姐可能更加贴切……威廉一眼看出对方并不是常年待在海上的职业人士，在这个时代，女性工作的机会本就不多，更不用提男性占主导地位的水手了。

他仿佛习以为常般将视线抬高一点，瞥向那双眼燃烧黑色火焰的“卒子”。

不知道这是激活了什么，似乎与她建立了一定的联系……可恶，好想抬头看看我的座椅有没有变化，嗯，只能等她离开后再慢慢研究，或者以后问问艾洛莉亚……

另一边，温妮也在悄悄打量这位被暗影缠绕的隐秘存在，直到看见对方身旁飘浮的黑色封皮书籍，意识到自己可能打扰了对方的阅读。

少女鼓起勇气，带有歉意地打破沉默道：

“阁下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似乎是意识到措辞有些不妥，她迅速补充道：

“我是说，您回应了我的祈求，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令您满意？我知道自己还很弱小，没有足够取悦您的事物，但我会努力……”

越说到后面，女孩就越小声，显得很没有底气。

代价？

老实讲，如果让威廉来选的话，他想恶补一下神秘学相关知识，马库斯叔叔留下的典籍大多偏向理论与基础，并没有太多实用价值。

女孩能够来到灵界，还能在那风暴中支撑不短的时间，显然不是和他一样的菜鸟。

但如果我要让她成为“暗影之仆”，就不能露怯……艾洛莉亚说过，这是很长时间来的第一位访客，谁知道下一个什么时候来？并且，我不喜欢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有不同的信息来源肯定是更好的。

想到这里，威廉悠闲地后靠住椅背，轻笑道：

“你身上有这里的气息。”

如果按照艾洛莉亚的说法，这句话就会变成“你身上有我的气息”，好怪……这个念头只是刚闪过就被威廉否定了，他做了变通。

温妮听完，微微怔了一下，旋即想到了什么。

她低头解开衬衫第一个纽扣，从胸前掏出了一块银色怀表，没有表链，用细绳挂在脖子上的怀表。

银色表盖略显斑驳，似乎是一件古老的物品。

我身上的其他遗物都毁坏、遗失了，再无与神秘相关的物品……符合他说法的，只能是这块怀表了。

“这是我当下唯一拥有的遗物，‘变形怀表’。”女孩将细绳取下，手掌托起怀表，解释道，“请原谅我的无知，我无法判明它与这里的联系，劳烦您亲自查看。”

说完，女孩有些欲言又止，犹豫该不该走向坐在上首的威廉。

不过很快，她的顾虑就被打消了，手上一阵阴冷后，怀表被一缕暗影裹挟着飞走，落到了威廉的面前，漂浮于半空。

他伸手接过怀表，触及表盖上残留的温热，嗅到了淡淡幽香。

啪。

一声脆响，他按开表盖，看见了表盖内面的全家福黑白照片，看见了画有两条衔尾蛇的银色表盘，看见了表盘之上稳稳跳动的淡金色指针。

唯独没看出来这块表有什么特殊……

不过，女孩刚才所说的“遗物”勾起了他的兴趣，威廉淡淡问道：“对你来说，它重要吗？”

他担心这是字面意义上的“遗物”。

遗物当然是重要的，没有它，我难以蒙蔽船上的男人们……但如果以此作为被救的代价，也完全可以接受……温妮略有思索，回答道：

“这件遗物是我在维多利亚港购入的，能帮助我进行伪装，相同的效果可以使用魔药来实现，并不是无可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