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百合身上有只小鬼。
夏季华看见了一只人眼。
夏季华是旧时代来的人,古代的本子看的多了,对于这些个事知道,但不惧怕,若是凶鬼,恐怕剧组早玩完了,若不是凶鬼,而且还没有对总导演下手,那么可以肯定的是,多半只是增加美貌或者有其他加持作用的小鬼。
养小鬼,夏季华最烦这些个喜欢引火烧身的人,这个丫鬟演的太中规中矩了,绝没有昨天的那位演得好,就是这个百合闹得剧组不得安宁吗?
忽地夏季华的导演直觉告诉他不太对,昨天的戏百合并没有发挥失常,还是盖的住那丫鬟的,没必要再来一次,这丫鬟的戏份很少,影响不到百合才对。
没想到庙大了,什么妖风都吹了进来。
“夏导,我有话和你说。”厉制片在剧组休息的空挡找到了夏季华。
“夏导,你不是说作案的是个戏痴吗?我调查了一下,我们组最戏痴的恐怕就是姜小蝶了,你说会不会是她?”厉制片低声向夏季华耳语。
“厉制片,我要做一件事,接下来你安排所有人跟着我的节奏走,你什么都不要问,就当作你什么都知道,我今天就解决了这件事。”夏季华重拍了一下椅子扶手,站起离开了。
厉制片第一次看见夏季华这个人发怒,这个人一直是胸有成竹,文质彬彬的样子,合作这么久,只有夏季华操控别人的情绪,从没见过他的情绪有什么大的起伏,厉制片有种预感,或许今天能看见夏季华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下午,剧组所有人接到一份新的剧本,里面的内容有些不可思议,让整个剧组议论纷纷。
“王自荣,咱拍的不是改编的历史题材剧吗?这本子你瞅瞅怎么个事这是?”百合的大姐经纪人抓着本子问王自荣。
“姐,我也奇怪呢,我问其他人了,说是夏导觉得少了一场戏,你别觉得本子写的离奇,这其实是一个梦。”王自荣耸了耸肩。
“梦啊,靠点谱了,谁的梦?”百合的大姐经纪人又问。
“这我哪知道,你问编剧去吧,再下一幕戏或许就写到是谁做了这个奇怪的梦了。”王自荣挪着步子向后退。
到了戏点,所有临阵磨枪刚背了词的主演们,齐聚在了一个房间里,戏开始了。
“其名尤正,其言尤顺,其事尤易。如今成了笑话!痛煞我也!”戴着冠带的男人,捂脸悲愤道。
“帅公,您为歙县做的一切,我们都看在眼里,只恨海瑞已不在应天巡抚任,朝中竟再无清流!”一位黄衣小姐同时苦闷呼喊。
“本以为张阁老的“一条鞭法”是明路,如今看来不过如此,标新立异的弄虚做假而已。”一位老者抚须长叹。
“八年,已整整八年有余!竟天下人知我对,却仍是黑白倒转!”戴冠的男人,似乎头晕目眩站立不稳,步伐摇晃。
“这五县刁民,背后有人指点,占领书院、围攻县衙、拦截公文、殴打书吏、围堵商人、挟持知县,徽州府挡不住,张阁老也是非不分,竟怕了!万历皇帝年幼,我大明已然是无法无天了。”老者每说一字便看起来更加苍老,看样子是已然到了油尽灯枯了。
“我们不该拖累户部尚书殷正茂大人了,帅公,我们一起以死明志吧。”那黄衣女子忽然凑上前去扶住了戴冠男人的手臂,眼神狂热的看着戴冠男人。
“你胡说什么,我何罪之有,我何罪之有。”戴冠男人看着黄衣女子,眼里已然被恐惧渐渐占满。
这时镜头里有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出现。
戴冠男子一看见妇人就立马一把甩开了黄衣女子,黄衣女子直接就摔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戴冠男子也发觉自己用力过猛,只是不愿靠近去扶。
妇人眼见如此,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去扶那地上的黄衣女子。
那黄衣女子一下站起,眼中满是各样的恨意凝聚,跑走了。
妇人没说什么,只是她的双眼红肿,她已然是流过了泪来的。
“夫人,我这世上谁都对得起,唯独。”戴冠的男人跌跌撞撞的走上前去握住了妇人的手,看着妇人。
那妇人咬着牙,无话,只是轻轻的回握住了男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