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为什么时过千年，就算后来郁洌找到了方法回溯时间，拯救了那个时空里的所有郁家，却独独遗忘了郁晏初。

他就像是世界的边缘人物，不再有姓名、不再有思维、不再有爱、不再有感情……

郁洌启动时间回溯的时候，所有郁家人都复活了，就连郁洌自己都没发现大哥不见了。

或者说他的记忆里就没有“大哥”。

其他人更不可能发现了。

这也是为什么郁洌一直很愧疚的原因。

是他将大哥弄丢了，生生让他吃了那么多苦头。

当时郁洌因为被灭门后的煞气太重，后来差点崩坏那个世界的时候，也因为控制不住的鬼力造成了世界缝隙……

也是那个时候，被折磨囚禁了千年无法转世的郁晏初，魂魄顺着时空缝隙涌入了其他小世界——

他被原世界遗忘，也被其余世界不接纳，最终成为一个迷失在三千界里的混沌体。

在那些小世界天道或法则的眼中，他就是企图破坏祂们世界的“病毒”。

每一世都因为他是入侵者，会受尽苦楚，被各个世界的天道或者法则想尽办法驱逐或消散。

他的魂魄被撕裂又重组，差点就此消亡于世间……

最终还是灵魂力足够强大，才有了一息尚存的生机，在这些生生世世的折磨里越发强悍。

如果不是郁晏初的意志足够坚定，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郁晏初”了。

他依附成纸扎人的那一世，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才重新有了自己的思维。

那一世他汇聚了比较完整的魂魄，犹如他的本命。

他是郁晏初，又不是郁晏初。

准确的说他已经脱离了原本那大家公子的皮囊，成为了真正的怪物。

那时候的他有了一点零星的“人性”，开始了修炼，才成为了人人害怕的大佬怪物。

也因为动静太大了，被那个小世界的天道法则当做了“眼中钉”外来者。

后来时空管理局称之为病毒，下达了清除指令。

也是那时候——

他遇到了能让他愿意再次成为一个“人”的心之所向。

他生生世世的归宿。

他永世追寻的爱人。

……

这便是从一开始的命运轨迹。

审判天道以放电影的形式让念锦锦看完了。

瞧着在那片段里死死挣扎的郁晏初的灵魂，念锦锦的心跟着钝痛不已。

原本以为自己的大怪物一直都是个不通人性、努力学习的怪物先生。

却……

他曾经也是一个正常的人类。

霁月清风、高风亮节，骨子里自带让人钦佩的聪颖悟性。

但这样一个有血有肉的端方公子，不仅身心被折磨，甚至死亡后还不能轮回，被世人遗忘……

当时的小晏晏该多痛苦。

越因为深爱着她的爱人而感同身受，念锦锦不能说话，眼泪却簌簌的流淌着，心里窒闷。

这样的心理折磨还没结束。

紧接着，审判天道又开始让念锦锦观看此刻幻境里郁晏初的结局走向——

从他的院落匆匆往前院赶，出现在前院的时候——

那时候小郁洌已经被暴君抓在了一个临时搭建的高台上，要当着郁家几十口人凌迟郁家幼子。

心理变态的疯批暴君似乎将这个当做了快乐，就愿意看到曾经处变不惊的郁宰相露出那种痛苦的表情。

郁家人越是哭，他仿若越有快感，高高坐在那台前就像是在看戏。

小小的郁洌并没有哭，糯糯的包子脸上很是坚定，没有露出一丝害怕或者怯懦的表情。

小小的公子已经有了风骨，那是郁家人传承下来的骨气。

因为小郁洌的不配合，暴君看起来有了几分生气，挥挥手就想要人行刑。

“等等——”

“陛下…难得陛下兴致佳，幼弟还小，或许不能承受太多刀刑，到时候难以让陛下尽兴，可否让晏初代幼弟受刑？”

郁晏初快步叫停了行刑的人。

他并没有躲躲闪闪，大大方方走了出去，从容优雅的拱了拱手。

他轻笑着说话，仿佛不是说要去死，而是简单的问候。

后来的一切念锦锦都看不下去了……

她不敢闭眼，却又不敢去看自己爱人的惨状。

为什么既然是幻境了，还要让她的小晏晏再次受苦？再次被那该死的暴君如此对待！

念锦锦心里怒气腾腾，恨不能将眼前的那个大笑得猖狂的暴君以牙还牙虐杀。

当念锦锦哭得魂魄都淡了几分的时候，眼前的一切也渐渐虚幻了起来……

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白白的雾气，一切都变得镜花水月了起来。

念锦锦听不到任何声音，却由心里出现一段文字，好像是谁在对她隔空传话——

【因为这就是命定结局。】

【那个世界需要一个惨死的牺牲品，而当时的郁家便是时代的牺牲品。】

狗屁！

你以为你是谁！这么玩弄别人！

念锦锦气得牙痒痒，想也不想在心里反驳道。

她无声咒骂回去的时候，周围的景象也倏地变了。

她缓缓从虚空飘落，落到了一处雾蒙蒙的灰黑色陌生山头上。

周围的一切都像是灰色调，暗黑又压抑，处处充斥着不祥的气息，脚踩在上面也有一种难受的窒闷之感。

念锦锦总算有了实体。

或者说这里的一切都是虚无，导致她能触碰到这里的一草一木……

“所以你以为你是谁！你们做神的就要这么高高在上玩弄世人？！”

“小晏晏招你惹你了？！”

“他好好做他的丞相长子，你好好当你的神不好吗？！”

“什么狗屁结局！为什么要给他谱写一个这样的结局！就因为当时的他人善？！”

总算有了实体感的念锦锦第一件事便是双手叉腰，毫无理智的朝着天骂街了起来。

别跟她拽什么大道理！

她只知道她的大怪物被这狗屁命运欺负得好惨！

【……】

虚无的声音沉默了很久。

直到念锦锦骂累了，祂才继续显现文字——

【既定结局是众生的命运，并非一个神能左右的，也并非任何生灵可以更改的。】

【汝再生气又如何？去了那段记忆里，汝不也无能为力？】

【命运齿轮已经转动，妄图改变走向的人，就算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也绝无改变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