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晓曼从奶奶家回来，吃完午饭就开始读肖斌的书，一直读到天光黯淡。

她本以为王伯卿和林怡已经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却没想到李明德和郭曼莉横插一脚，又变成“一山放过一山拦”了。

正读到精彩处，程晓曼当然不想就此停下。不料此时她的肚子却提了意见，程晓曼这才发现已经夜幕沉沉了。

于是她郑重地把肖斌的书稿放回抽屉里，也暂时封存了王伯卿和林怡的故事。

打开房门，母亲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看见程晓曼出来，母亲热情地招呼她吃饭。

待程晓曼落座，母亲看着她说：“曼曼，你今天去奶奶家有什么收获？”

“我爸没跟您说么？”程晓曼有些疑惑，她以为父亲会讲给母亲的。

“你爸什么都没来得及跟我说，”母亲略有些抱怨地说。

“今天我们都忙死了。现在大家都爱过洋节，说什么今天是平安夜，要送平安果。很多人来超市买包装纸，还有好多人就买一个苹果。”

原来明天都到圣诞节了。这一个多月发生了太多事，程晓曼已经没了时间的概念。

她想起之前每年平安夜，肖斌都会给她送一个自己亲手包的平安果。他起初包的很丑，后来就渐渐熟练了。

忆起过往，程晓曼不觉心又抽了一下。

母亲正说得起劲，没注意到女儿情绪的微妙变化。

“我跟你爸交接班的时候都没来得及说几句话。不过我看他今天挺高兴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和你相处，还是今天生意好，这个老财迷！”

相伴多年，母亲最喜欢拿父亲开玩笑。不过父亲从来不着急，他们这样可能也是一种相濡以沫吧。

听说父亲没跟母亲讲上午的事，于是程晓曼就将父亲讲的往事转述了一遍。

显然，这段过往是母亲闻所未闻的，她津津有味地听着。

待程晓曼述毕，母亲突然恍然大悟地说道：“晓曼，你还记得吴奶奶么？”

程晓曼点点头，说自己以前去奶奶家，有时候也会碰见吴奶奶。

“吴奶奶是你奶奶最好的朋友，”母亲接过程晓曼的话。

“我那时候偶尔会听吴奶奶喊你奶奶叫‘小愉’。我当时以为她叫的是‘小鱼’，是她们两个人之间的昵称。结果刚才听你这么一说，原来吴奶奶叫的是这个字啊。”

听母亲这么一说，程晓曼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直觉告诉她吴奶奶应该知道更多事情，于是她便问吴奶奶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吴奶奶被她女儿接走了，去省城住了。”

“你奶奶去世的时候她太悲伤了，葬礼结束之后就大病一场。老人家怎么受得了这样的病，稍稍恢复之后，她女儿就把她接走了。”

母亲说的没错。程晓曼记得在奶奶的葬礼上，吴奶奶是哭的最伤心的一个。如果不是有人搀扶，吴奶奶几乎要摔在地上了。

“同贫同病退闲日，一死一生临老头”。

一生的好友就这样撒手人寰，留在世间的那个人怎能不悲恸。

“那吴奶奶还回来么？”程晓曼还是抑制不住对过往的好奇。

“回来倒是会回来，不过要等到过年了。”

“今年一月份就过年，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母亲掐算着日子说道。

“对了晓曼，你休假都什么时候啊。”母亲问道。

“我应该能待到2月底，公司给我批了三个月的假。”程晓曼答道。

“那你们公司还挺不错的。你要是能住到2月底，就能赶上你奶奶一周年。”原来母亲是想到了奶奶的忌日。

“奶奶最疼你了。你在，她会开心的。”

母女俩吃完饭，母亲把碗筷收到厨房。

程晓曼随着母亲一同起身。她靠在厨房门上，对母亲说：“妈，快到年底了，咱家超市也忙起来了。我在家也没什么事，要不我帮你和爸看店吧？”

自打程晓曼回家，她就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现在竟然主动提出去超市帮忙，母亲自然欢喜异常。

当然了，帮忙是次要的，她愿意走出家门才是最重要的。

对于程晓曼来说，走出家门又何尝不是一种放下呢。

读着肖斌留给她的书稿，程晓曼总是恍惚间感觉他还在她的身边。

她时常会想，如果肖斌看见她这番颓废的模样会作何感想。

斯人已逝，他定不愿意看见自己放弃生活。想清楚这些，程晓曼决定试着走出这一步。

母亲转头看着程晓曼，眼中闪着泪花，说道：“你想去帮忙就去，不想去就出去走走转转也行，怎么样都好。”

看着母亲眼中泛起涟漪，程晓曼从心底忽然升起想去抱抱她的冲动。

但成长过程中蔓生而出的隔阂，终究还是让程晓曼望而却步。

隔天，程晓曼一大早就和父母到了店里。

程晓曼家离超市就几百米远。超市位于一栋住宅楼的底层，占地面积80多平米。由于靠近主干道，周边还有一所中学，超市的生意还不错。

程晓曼的父母给超市取名“康顺”，希望一家人能够“健健康康，顺顺利利”。

超市虽然不大，但商品琳琅满目。零食烟酒日用品，一应俱全。三个货架整齐排列，方便顾客选购。超市最里面还有新鲜的水果，品类也十分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