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有一个制服已经知道马跃峰是负责人，就凑到马跃峰座位前，说，“不大个小事，行不行还不是我们局长一句话。认识一下，以后就是朋友。”

“你高姓大名”马跃峰问。

“王江印，科长。”

“王科长，你的意思……”马跃峰说。

“我的意思吗？意思意思！”王江印说。马跃峰很爽快，马上说“让我考虑一下。钱能解决的事都不是难事。”马跃峰明白，这是一种成熟的模式，问题都是这样解决的。两个人说话声音都很小，几句密议之后，王江印高高兴兴地立直身体，近旁的人只听得王科长大声赞许说，“懂道理，会办事。内行，内行！”这显然是在赞许马跃峰。马跃峰心想，“你们才是内行呢！我们只知皮毛，算什么内行？”他不由得想到了几十年争论不完的外行领导内行的议论，结论好像是逐步成为内行。都是内行，技术内行和行政内行。

那边吴长川考虑了一个回答，作为折衷，他说，“这样吧，我们一边培训，一边去办教师证，你看行不行？“

“不行啊！没有办法啊！”冒局长不断地张望王江印那边，他已有点不耐烦了，王江印就是不过来。

“妈的，这个江阴哨官在磨什么洋工？”冒局长看着王江印科长直嘟囔。吴长川也在估计，他在张望什么。听见他小声嘟囔，估计这个科长可能外号叫什么江阴哨官，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吴长川心里没底，不知道今天这事如何了结。冒局长又说，“企业、学校，一切的一切，都不能脱离正确领导。”

“明明用不着教师资格证，你偏不行！”富西安走过来给冒局长说。可能小伙子腿快，他已在马跃峰旁边转过了。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今天的事这么不顺，现在看见一个毛头小伙子站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冒局长一个子腾起了愤怒的火焰。

千不该万不该，许观海也走过来看富西安说话。听到冒局长的话，许观海大怒，他说，“你有没有文化？你能不能看懂文件？”

“这不是火上浇油吗？”吴长川想。正要迅速制止，只见冒局长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来，大声喊，“我熟读四书五经，焉能没有文化？”会议厅静悄悄的，这一声太大了，又添了十足的爆炸性。人们又都陷入了五里雾中，不知从何猜起。杜月香感到恐怖。

只见冒局长怒气冲冲，不可一世。富西安不知好歹，还站在旁边看着冒局长摆威风，好像在研究一个稀奇动物。有人看着富西安可笑，都在笑。吴长川当然笑不出来，急得真有点生气了，不料富西安不知问题的严重性，竟然面对面给冒局长说，“你像个古人。”吴长川简直想踢富西安一脚，望着冒局长，估计马上就是雷霆大怒。不料听了富西安如此诛心的话，冒局长竟然安安宁宁坐下来了。吴长川又是吃了一惊，让吴长川更为吃惊的是，他竟然闻到了浓浓的土腥味。杜月香感到十分恐怖。

马跃峰看到吴长川正在安慰冒局长，估计这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马上就小声安排田小园给市场局打电话，指名道姓说冒局长和王江印科长带人胡作非为。同时让黄瑞雪给市上打电话，今天也太离奇古怪了。电话打了好几遍。为了弄清情况，对方的提问、追问、惊异、不解和判断，对二位理清思路，认清问题起了复杂的促进作用，各方的认识都经历了相互激励震荡。二位从开始的稀奇可笑，有点恐怖，电话打着打着，好像越说越恐怖，直到后来二人十分害怕了。也可能是武装索贿，或者劫持人质。是否有炸弹？无法判断。武器和装备不摸底，目的不清楚。这两个人在走廊急急忙忙打了许多电话，能想到的，都打了个遍。不一会消防车叫起来了。这时候冒局长、王科长等6个制服集中在会议厅的一个墙角，意思好像是尽量离项目团队成员远一点。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走廊里脚步声顿时乱成一团。几个人奔过去开会议厅门，就看见几个人直冲进来，一时间来了二十几个人。

只听有人问，“在哪儿？”

“他们在哪儿？”一人开口，许多人都重复问同一个问题。项目团队的成员一齐朝墙角看去，一个人也没有了，只见地上有几套制服堆了几个堆。众人大惊。有人喊“跑了，你们一来吓跑了。”

“就一个门开着，二十几个人朝进冲，怎么没有见一个出去的？”有人喊。

“没见一个出去的！”

“没见一个出去的！”

“看窗子！”

“看窗子。”

窗子玻璃完好，推拉窗扇子开着的，都有纱窗。有几个人忙着推纱窗，推开了，朝下看，这么高的楼谁能跳下去？下边什么都没有。

“他们集中的墙角不靠窗”有人喊。

“别胡闹了，也不想一想，多大个事情，值得六个人都跳楼吗？”有人喊。

“问了，电梯管理员说这一阵子只有上的，没有下的。”有人已看过电梯回来了。

大家冷静下来盘点一下，公安、消防、安全部门、110、武警、特警都来了。来人都觉得上当了，有人说出了口。但是看项目团队的几十个人的神情，没有一个人平静下来的，除非他们都是演员。于是查录像，录像是为会后各人反复看的学习材料，幸好录像都可靠工作，不像智慧摄像头，一查就坏了，没电了，当下就一段一段地放。只见项目成员们无缘无故地乱了，在跟空气争论，一字一句都听得真切，能感到对方十分激烈，就是对方没有一点声音。

录像不行，有人说，“你看，录像里有人用手机录视频，看看手机”于是几个录过视频的都打开来看，几个片段，与录像上完全相同，冒局长他们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们在墙角还留下几堆衣服。”有人想起来了。大喊。大家都朝墙角看，什么也没有，但是墙角还散发着浓浓的土腥味。

“它们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吗？”杜月香说。她显得十分恐惧。

“这是光影艺术吧？”有人大声说。正当大家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有人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们没有走啊！”项目团队的龚福鑫大声喊。“你们看！”龚福鑫指着一个人说。

这个人正是冒局长，同时也有人把王科长也认出来了。没有问名字的那四个人全不见了。这两个人朝人堆中间一站，大家马上就喊“就是他们俩个，一点不差。”衣服长相，不差分毫。

“不是恶作剧吧？”有人喊。

“谁有闲工夫？”有人说。

但是这两个人是随大队来的，他们一听有人冒充自己，马上就火冒三丈，一定要来查个究竟，那儿的李鬼这么胆大？有这么多人同来，很容易判定他们不是那六个制服之中的人。而且局长不叫冒得官，却叫张永安。王江印科长倒是名姓完全相同，只是他没有江阴哨官这个外号。江阴哨官是清代小说里为官的一个贼，很有名。

这么奇怪个大案子，没有一丝一毫物证。只好收集摄像和摄像头回去分析，拍照过的手机，也都作为证物收集。算不算证物天知道。不过证言倒是不少。现场官方对于有两个官员被众人当场认出，十分惊骇。只听有人大声发布指使，“再冒充，李逵还是李逵，李鬼还是李鬼，不可能自己冒充自己。逃走的那四个也要查，是编制内的，是黑社会的，都要严厉打击。”两个人面无人色，他们在想，“这年月被人瞄上，没有全身而退的。”落井下石有之，拔出萝卜带出泥更可怕。二人雄赳赳，气昂昂来打李鬼的气概，被交代什么不交代什么的小算盘完全替代了。

“我看那个江科长和冒局长都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黄瑞雪说。“说话中间习惯地把头一偏，像是贼盯出路。”

“他们俩个可能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偏头暗暗张望那一下，好像双胞胎。”田小园说。

“童子功，得了真传的贼，人长的不像，动作十分一致。”杜月香说。

吴长川听到她们议论觉得有同感，但是没有说什么。

忙乱中各人从不同角度看了这个事件，现在又三三两两议论，谈各人观感。

晚上吴长川和秦玉山少不得又谈这个事。

“我一直在观察他们，没有说一句话。”秦玉山说。

“我也注意到你一直没有说话。”吴长川说。

“清朝确实有个官员叫冒得官，品行不怎么好，不过是小说人物。至于现实中有无对应，对应谁，后人不得而知。”秦玉山说。“那个科长被称为江阴哨官，也是清朝的小说人物，它为什么要一分为二呢？好生奇怪。”

“贼功底还能看出来。”吴长川说。两个人都笑了。

核桃一直在听他们说话，吴长川当然特别留意核桃的反应。他想把僧格林沁的事告诉秦玉山，看了看核桃，觉得还是放一放好。

秦玉山走后，吴长川问核桃怎么看待白天这个事。核桃说，“我早已告诉过你清魂在地球上有很强大的势力。华胥星上现在也很乱，现在这些清魂远远没有华胥星上的外星移民的管理才能。只是在地球上能如此无耻大胆却大出意料。估计以后会更乱。至于清魂在地球上的详细情况，我无权知道。”

吴长川怀着重重的心事睡了。

“这不打上门来了吗？它们要干什么？”吴长川反复想这个问题。王爷说的清魂都是活人的产物，量子力学认为信息不会丢失，华胥星上的星际移民找到了续能保存原状态方法，这都可以理解，但是清代小说的人物有什么信息可以保存呢？王爷似乎完全不知道这些。作为一个生物学的人，个体还有部分与香蕉相同的基因，大比率与大猩猩相同的基因，更有各人的基因图谱。这些基因清代小说人物绝对没有文学描写，与一个鬼魂的要素相差太远，怎么能从小说复现为鬼魂呢？吴长川忽然想到清代最好的两个小说，《红楼梦》和《老残游记》，宝黛在知识阶层几乎像是生活中的人物或者真有其人的历史人物，难道从人物性格和形象描写可以回朔生物基因吗？自从拍四大名著电视之风吹过之后，宝黛已成两位国民。红楼的小演员们入戏最深，有人几乎终生不能自拔。吴长川回忆，他自己知道了这些早年的影视故事之后，也曾动脑筋想过。虽然这些前人或者古人有点可笑，原因却是严肃的。红楼影视脚本构思一般，毕竟是上乘之作。因此他认为小孩子们过早地读原著，大大地影响了世界观，或者读成了本人的世界观。影响最大的可能是王立平先生的红楼歌曲，这是经典。小孩子比大人有更好的直觉，印在脑子里，终生不忘，时刻起作用，于是就有了演林妹妹的陈晓旭，一朵国花，黯然凋谢。若干学员中，她最典型。其中的信息组合，能否从基因深度认识呢？某种地外因素在其中是否起过作用呢？

第二天吴长川在一个群里看到了一则微信，微信题目：为流量装神弄鬼。文章大意说，有关部门在某个单位查出了无证上岗，在认真教育之后问题圆满解决。就这样一件平常而又平常的事情，有人竟编造出外星人在管制地球。接连几天类似微信大量出现。有微信评论造谣水平低劣，造谣古代的鬼魂通过时间穿越来到今天，虽然编的热闹，但可信度不高。总之，这几天一些人似乎赚足了流量。网上热闹了几天之后，一切都让位给新的话题。

秦玉山当然也收到一些内容雷同的转发。当这阵子热闹无声无息之后，秦玉山给吴长川说“网络上确实是眼见为虚。”

“我们必须开发自卫的方法。”吴长川说。这话王爷是不能听到的。团队的机密也是不准带出办公室的。

马跃峰后来才知道，这些清魂对地球人危害是极大的，特别是严重扰乱了官场，造成了极坏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