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高大敞亮的新车间。初次走进来的人都不由得估算一下跨度有多大,台头张望高高的屋顶,估算一下高度和天车的起重吨位。几台崭新的机器或者大型仪器只占了小小的位置,激烈争论的几位年轻人都穿着整洁的新工作服,他们正在开会。这个团队相信争论的团结模式,不采用一言堂的分裂模式。很有创意。地面新油漆的光彩闪烁,与大垫子相间排开。一切都是新的,一切都预示着正处于工作全面展开前的忙碌而有序的准备阶段。新型星际航行发动机关键部件的研发和制造都与这个车间有关。以这个车间为中心,有一个建筑群,有办公楼,有超静车间,有弱磁车间。有的正在施工,有的已建成投入使用多时了。
这个热星炉中心车间一旦完工,筹建工作即告结束,华胥项目团队马上就成立了。
关于设计和制造的学术讨论会已进行了多次,确定首先研制热星炉型的聚变能发动机。这个建筑群就是为了制造聚变发动机而设计建造的。“燃烧”氢产生炽热的等离子体,排出废料氦。可以利用热能,也可以利用等离子流动发电,第三种模式是上边两种方法并用。使用聚变发动机的星际飞船可以达到光速的1/10。聚变发动机的优点是,比较成熟,燃料在星空易于补充,缺点是飞船航行太慢。但是聚变发动机以后是长期有用的,即使将来缩地发动机研制成功,缩地飞船上的聚变发动机也可以满足飞船上的各种能源需求,为此估计每个飞船上配备至少两台聚变发动机是必须的。
真正功率最大的两台热星炉型聚变能发动机,一台用作飞船上所有驻地活动的能源,一台作为缩地发动机的初始动力。当然了,如果缩地发动机的引力热不能够高比例收集利用或者干脆不能利用,聚变发动机就必须一直为缩地发动机提供动力。然而,如果缩地发动机的引力热能够获得高比例的利用,缩地发动机产生的动力肯定会远远大于聚变发动机。缩地发动机的“燃料”可以保证不请自到,因此,一旦“点火”,除过器件损坏或者维修,缩地发动机几乎可以视为一台“永动机。”机件永远不坏,煤和水永远保证供应的那种蒸汽机也是这类“永动机。”这是可靠性和长期性意义上的永动机,而不是创生能量意义上的永动机。
按照吴长川他们的设想,聚变发动机、缩地发动机、引力热发电都是项目的关键组成部分。富西安则急于理解后二者的原理,他给吴长川说。“你能不能简单几句话把原理说清?”
“请原谅!我没有能力几句话说清。但是科普流时论的专题技术讨论会要解决这个问题。请你留意。”吴长川说。“有时间你可以先看一些关于流时论的科普资料。还是要劳逸结合。现在有了地球工厂,还将有月球工厂,月地拉格朗日点工厂,日地拉格朗日点工厂。越近成本越低,越远工件越能造得大。这些工作你们都要参与。你们小组现在手头的工作已经压力极大,张良才和你指导的各项工作,不断取得惊人的进展,所有人都羡慕你们,建议你们不要把担子给自己压得太重。”
“我听了你的话,得出了相反的结论。我更要拚命工作。”富西安说。大家都笑了。
“哎呀!你这个鬼东西。”吴长川说。又是笑。
“干科学工作的人,还好意思反科学。”杜月香说。
“吴长川先生,你们小组的成功才是我们项目团队胜利的基础。”张良才说。他望着吴长川竖起大拇指。“至于我们小组的工作,算是制造业中最古老的行业了。你把我们夸奖得人人心花怒放,盛名之下,其实难符。”
“仅仅合金钢圆球这一项基础工作,你们已经付出极大的努力。”吴长川说。“这种直径8的小小圆球看着简单,但每一粒圆球的不圆度都要求限制在(8+0)mm与(8x)mm之内,8的负x次方,这个x等于10的负9次方。制造行业的工程师和工人看到这个精度要求一定会大伤脑筋。我们是在用钢铁制造的机械零件追逐10个氢原子排列的长度。在整个球面上,取了上差,就不能再多出一层原子;取了下差,就不能少去一层原子。你们的工作让人望而生畏。”
“人家还在一个原子一个原子地搭建轴承呢!”张良才笑着说。
我们确实不是最先进的,但是批量生产,这个精度我一看就头皮子发麻。”富西安说。说完哈哈大笑。富西安和张良才都是机械工程师。富西安年轻活泼,这里洋溢着自豪、乐观的紧张气氛。
“前几天在兰州开会,一位老校友也谈到了机械加工无法被完全替代。”吴长川说,“我们尽量向新的物理原理要精度,但是机械作为工业的骨头,不可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