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见,你竟变成个黑将军了!看来北境练兵苦不堪言哪!”
九光笑道:“一大早,这歪胡喇便急匆匆跑来我家,说要进宫来见大王。大年节的进来一趟麻烦,人少了无趣,我便把这几个无事忙都一起拉了过来,陪大王饮酒开心。”
“既如此,怎么不见酒啊?”
李牧神秘地从身后拽出一个坛子:“这是良酝署试酿的新品,我已先替诸位试过毒了。”
任敬甫喜滋滋地倒掉手中残茶,将茶盏怼到李牧脸上:“那我再替大王试试毒。”
第二十七话音未落,她已被应孟等人呼喝着压在身下:“几时轮得到你!后面排队去!”
道祯已经习惯了她们这样吵闹,只对晓佩道:“这次回京,你能停留多久呢?”
“原本准备过了上元节便回朔方,昨天姨母去了一趟郡公处,回来对我说可能要多住些时日。”
“哦?是有事?”
晓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郡公意欲安排我出任凤翔副兵马使,跟在陶丹冉陶大帅身边历练。不过还得在兵部过流程。”
“恭喜恭喜!将将二十岁便能出任节镇兵马使,大梁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了。”
晓佩的脸更红了几分:“去年随姨母一道平原州贱户作乱时,侥幸立了功,不过能有这个机会还是靠诸位长辈抬举。对了,听说出了正月,大王也要授官入朝做事了?”
“岂止是我。”道祯朝旁边正哧哧笑着喝酒的几个人努了努嘴:“一个都躲不过。”
“前头恭王廿四之龄还未开府,大王肯定也要往后拖个几年,能先出来做事也好。”
“我不像你这样有追求。我只想去封地做个逍遥闲人,游山玩水、牵黄擎苍,不比经年累月窝在官房里焚膏继晷、案牍劳形来得快意?”
晓佩不以为然地笑道:“大王又在说笑。”
“依你说,我该向圣人求个什么官呢?”
“御史台。”九光突然靠过来插嘴:“御史台是个好去处。”
“什么?!”道祯怪叫:“我是脑子有洞吗,去那个地方。”
晓佩亦不敢苟同,连连摇头:“是啊,什么正经人会想去御史台啊!都说御史台把人当牲口,任凭你一个好人只要去了那里,一年压抑,两年郁结,三年就要变态啦!”
九光嘴里叼着一根下酒的蜜渍肉脯慢慢嚼着,好一会儿才说话:“我觉得还行。”
道祯白了她一眼,对晓佩道:“其实我已经想好了。既躲不过,就找个到点下值、从不点卯、俸禄不少、离家又近的好去处。”
晓佩睁大了眼:“还有这样的好去处?”
“有!怎么没有。我就瞧上了秘书省,去当校书便不错。”
这下所有人都惊掉下巴,不敢置信地望向道祯:“校书?大王想任校书?”
道祯板起脸:“怎么,我不合适吗?”
“呃···”李昕勉强收回下巴,含着舌头修饰了一下措辞:“经史文赋不是大王擅长,和秘书省那群酸文腐儒在一起,恐怕不是很自在···”
“今科状头顾殊已由吏部下告身任秘书省校书。”道祯提起这人,不知怎的有些反胃。但还是忍了下来:“我正好去跟她讨教讨教。”
“顾殊是怎么惹到大王了吗?”九光直言不讳。
“胡说什么!我就不能与伴芝兰、揖取清芬,提升个人修养品味吗?”
骗人。众人迅速交换了肯定的眼色,这顾殊一定是哪里得罪她了。
道祯犹自喋喋不休:“我等授官入朝都是从低品而起,更要登高望远、胸怀广志,别总想着什么千牛卫、左右卫,多往机要清贵之处去。”
孟从行心有悸悸:“可去了也无用啊!那帮清流士人本就对我等门荫子弟戒心甚重,不被骂死也会被挤兑死。”
“我堂堂英王,谁敢骂我?大不了···少说话少做事。”
李牧却道:“为何总盯着京中?依我看,外放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正原说得有道理,天地广阔,外放未必不能有一番作为。”晓佩赞同道:“莫非你也有意向了?”
“还未决定。大约是丰州吧。”
这下连道祯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昕更是惊得站了起来:“这是什么话?你知道丰州是什么地方吗?被河北虎狼夹在中间,北边一江之隔就是北齐,吏部选人都是要抓生死阄的,你跑去那里做什么?祖母、阿娘知道吗?”
“哼,贪生怕死。”李牧脖子一拧,毫不在意。
“你!”
九光忙站起来劝道:“不是还没有决定吗,急什么。正原,你为何要去丰州?”
“人生乏味,想找些刺激。民间不是有句俗语,富贵险中求嘛。”
李昕猛地一拍案几嚷道:“你是豫陵李氏宗孙,还要求什么富贵?我看你就是中邪了!”
“你才是中了好吃懒做啃老本的邪!”
眼看姐妹俩争吵中撸起袖子要动手,众人纷纷来劝。道祯被吵得头痛,只好拍了拍案几:“行了行了,还在过年呢。”
李氏姐妹气呼呼地坐下。任孟等人忙一左一右将姐妹二人隔开,又拉扯着喝了两三轮酒,说了些京中逸闻,这才各自散去。